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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伯

作者: 韦欢2012/08/01短篇小说

姚伯

姚伯于昨晚走了。

形单影只,一个人,竟走得那样匆忙,走得那样不可思议。

人们是在今日早晨发现他的。

发现他时,姚伯躺在床上,全身冰冷,四肢僵硬,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好像他特别留恋于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留恋于自己一个人平时“快乐”和“无忧无虑”的时光。他的三个子女都未在家,均在外打工,平时很少回来,就他一人冷冷清清的在家过着冷冷清清的日子。

年轻时,姚伯的爱人过世得早,膝下无儿无女,现在的三个孩子并不是他亲生。他是从坡岗的深山老箐头走出来的上门女婿。但刚来没多久,第二任妻子又撒手人寰,离他而去,于是姚伯就这样冷冷清清的又过了将近二十几个年头。

众寨邻都在议论姚伯的死。

有人说,他昨天还上街赶场,精神看上去还很好;也有人说,他昨晚上还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得很大,收看新闻节目。

然则姚伯最终还是走了,独守空屋,悄悄离开。离开时,身边无一个牵挂他的亲人,不得不让人黯然神伤,心酸不已。

在我的记忆中,姚伯拉得一手好二胡。刚从坡岗过来时,二胡曾和他形影不离,俨如亲密无间的朋友。由于我家与他家毗邻,“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总是能听见他拉二胡时那婉转优美而又如行云流水般的“天籁之音”。可惜的是,自从他的三个子女外出务工对他不管不问,也从未寄过一分钱回家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见过姚伯拉那令人如痴如醉的二胡声了。

姚伯在寨子里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每逢寨子有人家操办红白喜事,他必在,然则从不计报酬。对于一个生活得十分清苦的人来说,能够不要别人的钱物实在是难得可贵。大家都知道,以前大山深处的农村,办酒席,都是寨邻帮忙,姚伯这时就会不遗余力的去挑水,劈柴,忙完这又忙那,好像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一般,让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姚伯是享受五保和低保的受益者。人们在他打满补丁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存折,存折里居然还存着五千多元,甚是让人诧异。生活如此拮挤,攒钱存起来为了那般?为了三个对他不管不问的子女?好多人想不明白。

姚伯走了,冷冷的躯体躺在冷冷的木板上,衣衫褴褛,无人吊唁,无人守棂,就如清晨里一团乱篷篷的雾气,似天空一刹那划过的流星,瞬间便悄无声息的蒸发在人间的尘埃中……

姚伯,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