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角祭献的男人

突然的想起那个人。

那个人蹲在街角几棵树间的水泥路上。是先看到他，眼睛一溜，就溜上了那人面前的三根香烛。三根香烛端端地插在一撮土上。水泥地，脚都插不进去，钢丝都插不进去，哪能插下香烛呢？

于是，他就抓来几把土，香烛一下就端端地插上了。是这样吧？

脚不由缓下了，并未停下，担怕扰了那人，只扭头看一下他，挪一下脚，再扭头看一下。

那人蹲的地方是个僻静地，有几棵矮小的刺槐，挑着稀稀单单的几片小圆叶子。没有阳光。阳光被旁边一堵高墙拦截了。他就蹲在阴处，树下，面对着香烛，蹲着，咔哧咔哧地举个苹果吃。他和香烛的距离也就一步，中间放着个白的袋子，几个红红绿绿的苹果摊放在袋上。

我的脚步越发地缓了，一时半刻的，苹果的粉红浅绿和袅袅香烟的青灰淡白丝丝缕缕在我的眼前缠绕，扭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一眼。我知道，我的目光虽然疑疑，也是暖暖的。

路上的行人不是纷乱，却也不断。那人却泥塑般蹲在香烛前，旁若无人，吃着苹果……

爸，你怎么又跑这来了啊？一个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跑向男人，抹着脸，或许是哭了，嘟嘟囔囔地埋怨男人。

男人不吭声，自顾吃着苹果。

我们知道她（或者是他）爱吃苹果，在家里都供上了。男孩子的声音。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举着苹果吃。

下了台阶，看不见男人了。再扭头也看不见男人和他面前的三根香烛，还有那几个红红绿绿的苹果了，我却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亲，泪水一下就淹住了心……

还在想，那人的香烛和苹果，到底是祭献给谁的呢？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无聊，每个人的情感都如树木一样，吸纳，吐舒；吐舒，吸纳……循环往复，才会枝繁叶茂，丰富多彩。牵挂，是幸福的；有人牵挂，也是幸福的。生死，也隔不断。

走在阳光下，初冬的阳光，温暖，明亮，我的心也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