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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4个漂流瓶

作者: 冰凝子夜2011/10/03短篇小说

有落日的海岸真美啊!烙雪独自坐在礁石上,正感叹不已。

“烙雪,是你吗,怎么你也在这里?”身后有疑问的声音。

烙雪忍不住转身,空荡荡的海岸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瓶,夕阳金黄的余辉洒落在他笑吟吟地脸上,让烙雪感觉有些眩晕。斜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怎么,三年不见,就不认识老同学了吗?”男子说话的时候,眉毛一跳一跳的,正是这个熟悉的动作使烙雪的记忆又跌回了大学校园中。她大叫了一声:“郭亦飞,你这个讨厌鬼!”郭亦飞的眉毛又开始跳了,手中的瓶子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入海中,激溅出一圈圈涟漪。

没错,就是这个后排座的郭亦飞,常常在后面用笔捅烙雪的后背,在校园内大呼小叫她的名字,或背着那把破旧的吉他,满世界的找她,要不就是在食堂早早的为她占好座位,强拉硬扯地要她坐,有时候他没位子,就站在烙雪的旁边吃,也悠然自得,弄得烙雪在整个班级很是没面子。她是骄傲的,不但年年拿奖学金,而且是有名的校花,身边不乏一个个追求者,自然,烙雪是看不上长得还不算难看,但成绩极差的郭亦飞的。

烙雪恨郭亦飞是恨的牙痒痒,她要求把座位换到离郭亦飞那只讨厌的钢笔飞也飞不到的地方,她朝半夜还在楼下对着她宿舍窗户弹吉他的郭亦飞大吼:“郭亦飞,讨厌鬼,”可依然挡不住郭亦飞纠缠不休的魅影和半夜狼嚎般的歌声。烙雪不是没想过找一个男友让郭亦飞死了这条心,可那些平时好充英雄无畏的人一看到棉花糖般粘贴在烙雪后面那恶狠狠的眼神时,溜得比受惊的兔子还快。还未等到烙雪尝到爱情的滋味,学子生涯就在纠结中流逝了。

毕业那天,烙雪看到的天使格外的明媚,终于摆脱郭亦飞这个可恶的家伙了。说到分手,烙雪竟然有些念起他的好来,大学四年,毕竟这个家伙每天去食堂占座位,天热了,有凉凉的果汁送在手,半夜饿了,只要朝楼下吼一声,自有热腾腾的宵夜让管理员送上来。烙雪去了南方城市,郭亦飞回了北方老家,听说他老爸早为他安排好了工作,万事俱备,就等待他回去。烙雪禁不住哀叹:“有个有钱的老爸真好!”

可如今,不管烙雪愿不愿意,郭亦飞是真真切切的从遥远的天边,出现在了这片海角。

“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在咖啡厅里,郭亦飞望着烙雪说。烙雪叹了口气:“你这个讨厌鬼,怎么就那么巧又遇到你了呢?”她清晰记得他走时说过,无论以后她在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她的。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校园生活再现,郭亦飞仍然不屈不饶的像尾巴似的跟在烙雪的后面,寄玫瑰,送餐饭,一切如旧。烙雪觉得郭亦飞已经严重干涉了自已的正常生活,她没好气地对郭亦飞说:“如果作为同学,我们可以淡淡交往,但想要我做你女朋友,就做梦吧,讨厌鬼。”郭亦飞笑的一脸的无辜:“反正我这次找到你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远离我的视线了。追求是我的自由,不接受是你有你的理由,但你总不能拿你的理由来束缚我的自由吧!”看着无赖的郭亦飞,烙雪的牙又开始痒痒了,突然说:“我喜欢的是李鞥。我要和他在一起。”郭亦飞明显的呆滞了一下,随即鸣发出一声悲嚎:“那个花花公子,你不应该爱上他的。”烙雪撇撇嘴:“这个是我的自由,你不能拿你的理由来束缚我的自由吧!”郭亦飞一下软了下来,他用哀求的口吻劝说烙雪:“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一定不可以爱上李鞥,他不会使你幸福的。”烙雪冷冷地说:“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她看着郭亦飞眼睛里慢慢有潮湿涌上来。

李鞥是烙雪和郭亦飞的大学同学,有张干净白皙的脸,180的身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衣服架子,无论什么款式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显得阳光,帅气。但使他出名的不仅仅只是他的帅气和接近完美的声线,而是他众多的女友以及一个小师妹为他殉情未果的故事。毕业后,和烙雪一同在这个城市工作,没有那个讨厌鬼的纠缠,烙雪很自然的爱上了李鞥,她发誓要好好爱这一遭,把在校园流逝的青春弥补回来,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倾城。

尽管有过一次殉情未果事件,李鞥依然改不了花花公子的本性,依然和多个女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甚至在与烙雪一起的时候,也常常接到各式各样的电话,口气暧昧。所以时常和烙雪有争吵,而烙雪每次生气,都会独自跑去海边那块礁石上去看日落,于是才有了与郭亦飞的偶遇。

好几天不见那个讨厌鬼跟随在身后了,烙雪心里有丝丝失落的感觉,但也只是一念间闪过,就沉浸在和李鞥去海边游泳的幸福中。她和李鞥约好了,要去度一个浪漫的周末。烙雪换上泳装下了水。她还是第一次将自已的身体展现在李鞥面前,看着他火热的眼神,烙雪不禁有些窃喜。是的,她想收敛李鞥放浪的心,好让他死心塌地的定随自已,而女人的唯一可以用的资本,就是玲珑的身段。可是幸福的滋味并未维持多久,先还风平浪静的海面,很快起风了。烙雪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细节,没有去留意看今天的城市气象预报:台风,五级。浪高,一米。等到烙雪回过神来,想回头已来不及了,风急浪高,她像一片落入水中的树叶,离海岸越来越远。只见一个浪头迎面扑来,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就被海浪吞没了进去。

烙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已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身边除了穿白大衣的医生外还有穿着警服的海警。后来她才知道,一个男子为了救她,不幸也溺水,现在也在医院抢救,从他的兜里,有一个深蓝色漂流瓶,里面,有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条。烙雪很难过,是李鞥,一定是她的李鞥救了她。

就在医院隔壁病床上,烙雪惊呆了,上面躺的不是她的李鞥,而是讨厌鬼郭亦飞。

原来,报案的是李鞥,救她的,才是郭亦飞。当李鞥看到被海浪卷走的烙雪后,他并没有勇气去面大海里生死未卜的烙雪,他选择了逃离,只是在逃离之前报了警。

郭亦飞的父亲来了,母亲来了。

医生告诉他们,溺水者因为严重缺氧,导致中枢神经受损,可能以后再也不会苏醒,也有可能会在某天忽然就会苏醒,但是需要亲人的亲情和恋人的爱情去唤醒他的意识。这个过程,或许会相当地漫长。

郭亦飞的父母带走了他,走时,把那个深蓝色的漂流瓶留给了烙雪。上面写着:爱她,就要她快乐幸福,这是第1314个漂流瓶,也是我最后一次投放在海洋中,如果有一天她在海边捡到这个瓶子,希望还能记得我这个讨厌鬼。看完,烙雪泪流满面,那热热的盒饭,那夜晚出名爱的和旋,还有食堂那温暖的座位都一一展现在眼前。1314,一生一世,一份多么执着的爱在身边呵,自已却忽视了怎么多年。

一星期后,烙雪办好辞职手续后,直飞郭亦飞北方的家。

郭亦飞不在,他母亲说正在国外的一家家医院治疗,随后找出一堆旧日记递给烙雪看。烙雪打开日记,不禁惊呆了。“我前排的女生叫烙雪,她长得真漂亮,可就是骄傲的像孔雀一样,不理睬我。”“今天烙雪叫我讨厌鬼,呵呵!也好,至少我在她心里有印象了。”“站着吃饭的感觉很不错,至少我能在她身边陪伴着。”“今晚给烙雪送了九份盒饭,她怎么能吃怎么多,肯定是为了不让宿舍的女生们都埋怨我那狼嚎般的声音吧。”

最后一本新的,是最近的日记:“命运真是神奇啊,今天去投漂流瓶的时候,终于找到烙雪了。但我还是要继续投我的漂流瓶,直到她答应做我女朋友为止。”“烙雪和李鞥在一起了,可李鞥不是她最好的依托,他们会分开的,我有耐心等,等到她回到我身边。”“烙雪喜欢去看日落,我也喜欢,第一次看到她孤独的在礁石上看日落的时候,我就想过这辈子要好好的温暖她,怜惜她。”“今天已是第1314个漂流瓶了,只是,我的心有些凉凉的感觉。”这是最后一页日记,后面就是一片空白。烙雪一页页看着,泪水滴滴答答湿了手中的日记本。

没有见到郭亦飞,烙雪怏怏地回到南方城市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她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烙雪记住了郭亦飞妈妈的话:“只要他醒来,他就一定会去找你的。”所以,她坚信郭亦飞会醒来的,也一定会来找她的,就如当初他说过的话一样。

半年后。

海岸边的礁石上,落日的余辉洒在海面,一片金灿灿的波鳞。烙雪抛出手中深蓝色的漂流瓶,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落入海中,激荡出的一圈圈涟漪,像烙雪一波波的心事。

“嗨,烙雪,你许什么愿了啊?”身后有声音响起。

转身,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的身影出现在烙雪眼前,说话间,眉毛一跳一跳的。

“哈,郭亦飞,你这个讨厌鬼,怎么才来啊!”烙雪脸上绽开的颜,倾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