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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散文

2023/01/03经典文章

桑葚散文(精选20篇)

甜甜桑葚情

文/钟芳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这样写道,那颗颗籽粒饱满,透着成熟,晶莹水灵的桑葚在文豪童年的舌尖上是最美味可口的水果。

桑葚红中带紫、鲜艳欲滴的样子,像一颗颗圆润的紫玛瑙;又像极了乡村少女羞红的脸庞,透着亮丽甜美的气质,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因此我叫它养眼果。一粒粒嫩青的粉红的紫黑的小星星似的果儿,鲜亮而饱满地缀在桑树枝杈间,微风吹来,累累硕果在沙沙作响的绿叶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撩得人垂涎三尺。

乡村的这个时节,田间地头、屋旁院落到处可见一行行桑树郁郁葱葱,翠叶流光。树上的桑果则你挤我挨互不相让地缀满枝头,书写着初夏的美丽童话。那些星星点点的桑葚先由青变红,再由红变紫,紫艳艳、亮晶晶地藏在浓郁苍翠的桑叶下边,探头探脑地诱惑着人们。迫不及待地摘下几粒,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一股清凉甘甜的汁水就在唇齿间流淌着,舒畅无比。清清爽爽的夏天就需要这个味儿,百吃不厌。夏日里,有了桑葚甜味儿的浸染,人们便有了好心情。

桑葚是桑树的果实,在我们家乡又称作桑果,桑枣,不仅美味好吃,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桑葚味甘酸,能生津润肠、补肝益肾、乌发明目,常吃能显著提高人体免疫力,对提高睡眠质量和抗老养颜有很好的作用,被称为“民间圣果”。

桑葚表皮很薄,水份充足,十分娇嫩,有点似草莓,稍微碰撞或挤压就会皮破汁溢,所以很难储藏,最好现摘现吃。如采摘的多了,可用来做“桑葚酒”。清代诗人吴伟业的《梅村》中就写道:“桑落酒香卢橘美,钓船斜系草堂开。”将桑葚洗干净倒入干净的玻璃器皿,并倒入少许白酒、冰糖,按比例配好,然后密封玻璃器皿,让桑葚发酵。发酵成熟后,即可饮用,其味酸甜可口、酒香浓郁,是难得解馋的清凉饮品。

老家屋后的两棵桑树在我记事时就那样蓬蓬勃勃地生长着,树冠高大,枝干粗壮,叶片繁茂。儿时的夏季,我经常坐在桑树下读书、写字,嗅着那股甜淡的香味遐思。桑葚成熟时,青红瘦小的果儿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红艳艳、亮紫紫,缀满了枝头,让人眼馋嘴也馋。那时我几乎天天吃,放学后,常和小伙伴们迫不及待地扔下书包,猴子一样地爬上树,得意地骑坐在枝杈上,不停地把紫红甜美的桑葚儿往口里送,嘴角淌着乌汁。吃饱了桑葚,我们便在桑树上捉迷藏,嬉闹声与欢笑声便在桑树间回荡。后来我上了中学,住校不能常回家,也就不能吃到那诱人的桑葚了。

可是有一次,我正在教室写作业时,同学告诉我有人找,抬头一看,见母亲提着一个小竹篮风尘仆仆地站在教室门口,竹篮里装满了我爱吃的桑葚。母亲说这大多是向阳的桑葚儿,由于向阳的受光好,桑果长得个儿大,并且汁多味甜。我把桑葚分些给同学,然后自己大把大把往嘴里送,似风卷残云,吃得嘴角边浆水直冒,那股甜甜的、酸酸的美妙滋味在唇齿间久久停留,一直浸透到心脾,就像母亲那温柔的目光,牵挂与滋润着我。那一次的桑葚特别好吃,是最好的人间美味,至今记忆犹新。

又是一年桑葚红,桑葚的味道,是故乡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如今离乡数年,美丽养眼的桑葚果儿,已然成了一缕浓浓的乡愁。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故乡的桑树,再次尝到那香甜甜的桑葚?

桑葚旧时光

文/何红雨

初夏里,我总能见到一些上好的桑葚,是在水果超市,或者兜售水果的小商贩的车子上。

看到的时候,常会买回一些。

以清水淘洗之后,便会坐下来,甜蜜地品尝着。

起初的吃,是迅疾的。再然后,便是慢慢、慢慢的。

吃那么快干什么?我要细细地品味桑葚的味道,而不要,不要如此迅疾地消灭了它们!

手指头,会渐渐地变成深紫的颜色,而这时,倘若去照镜子,便会不自觉地哂笑起来,为自己那已然深紫的嘴唇。

当然,亦是会忆起一些旧事的。

是关乎桑葚的。

那些年,住在姨妈家。姨妈家的院子中央,就有着一棵桑树。在春里,桑树的叶儿渐次地翠绿起来。然后,我和哥哥便每天都会仰头去看那棵桑树。

树叶儿渐次渐次地长大,四月的时候,便会看到一些细细密密的小花儿,缀于桑叶间。再然后,便会看到一些幼小的桑葚果儿,缀满桑树的枝头。

在暮春或是初夏的阳光下,桑葚果儿尤为好看。它们会由最先的浅绿,变为浅红,再到后来的深紫。

一点点变红变紫的时光,便也洒满了我和哥哥的欢笑。

已经七八岁的哥哥,会十分迅疾地爬上桑树,用细长灵巧的双手去采摘那枝叶间正在变色的桑葚果儿。而我,则常常眼巴巴地站在桑树下,等待翘盼着哥哥“赐予”我的桑葚果儿。

哥哥总会在他“享受”一番之后,才想起桑树下垂涎欲滴的我。

不消一会儿,哥哥便溜下树来。而其时,他的衣衫口袋中,已然蓄满了酸甜可口、红红紫紫的桑葚果儿。

疼爱我们的姨妈,总会眯缝起细长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贪婪地吃那刚刚采摘的桑葚果儿。

乖巧的我跑过去,喂给姨妈桑葚果儿。姨妈却只是笑着说:“姨妈早吃腻了,你们吃吧……”

那段时光,算是我童年最为快乐幸福的一段时光了。它关乎春天、夏天,亦关乎桑树、桑葚果儿,以及疼爱我们的姨妈。

如今,姨妈已经离开我们许多年了。

在每年的春夏,我看到或是吃着一颗颗酸甜可口又色泽饱满的桑葚果儿时,亦总会想起那些旧了的时光。而姨妈的笑容和声音,也仍会一点点地浮现出来,温馨抚慰我单调简约的生命光阴。

桑葚……

文/秦旭

前两天,在路边遇到一位老人,蓝色印花的的确良衬衣,粗布裤子,守着一只箩筐蹲在街角,见我走过来,赶忙抬起头问我要不要买点桑葚,说着还不时往身边的箩筐指了指,要我尝尝。老人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厚的苏州口音,我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是不需要听明白我也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老人用小杆秤秤好桑葚递给我,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大概是这桑葚有多甜,家里的桑树已经种了多少年了之类的。她说的话实在是很难懂,我只能嗯噢的应和几句。老人的手上是紫得发黑的桑葚汁,手指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颜色。我付了钱后起身离开,听到她再见的招呼,我也微笑着与她作别。

好多年没有吃过桑葚了,甚至连见也是很少见,若不是这次巧遇,怕是这种水果儿已经慢慢淡出了记忆。

那时候我还很小,就是跟着年长的伙伴到处疯跑玩耍的年纪。离家不远的池塘边上有两棵桑树,是上了年纪了桑树,树干斑驳,但是枝叶繁茂。有时候,伙伴们会定期去采些鲜嫩的桑叶,放一片两片到养蚕的盒子里,就会看到它们一口口地吃得分外香甜。桑葚成熟的日子,伙伴们玩累了,就会来到桑树下,一看到紫得发亮的桑葚在枝头一串串地挂着,顿时精神劲儿就又来了,争着抢着去爬树,谁第一个吃到桑葚,就大喊着真甜啊,引得“落后分子”们心里直痒痒。

大伙儿一起玩耍,尝到甜头是不会只想着自己的。“第一”的帽子带稳了,便开始摘桑葚。树下的我们会在地上铺一块方布,然后等着树上的人从枝头把摘到的桑葚小心地扔到布上,我们顾不上用水清洗,直接吹吹,稍一咬,甜丝丝、水津津的汁儿就流进喉咙,甘甜顷刻传满全身,各个咧着嘴幸福的大笑,舌头上、手指上净是桑葚的汁液,黑黑的,像被煤炭染了一样。

那段时光特别喜欢桑葚,也是因为稀少的原因,每次吃到桑葚就乐不思蜀。年长的伙伴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多,在桑树下吃桑葚的间隙也会给我们讲些关于桑葚的故事。两汉相交的饥荒年间,有个叫蔡顺的男子拾桑葚为母亲和自己充饥,有一天遇见赤眉军,军中头领厉声问他:“为何把拾到的桑葚分别装到两个篓子里?”蔡顺说:“黑紫色的桑葚供母亲食用,红色的桑葚留给自己吃。”赤眉军头领怜悯他有如此孝心,不但没有杀他,还赠予白米等物品,“拾葚异器”就成了中国二十四孝的故事之一。知道这故事后,我们偶尔也会偷偷地留些个儿大紫黑的桑葚,带回家与爸爸妈妈分享。

后来,那两颗桑树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砍了,大概是打成了橱柜做了哪个姐姐的嫁妆。自从那以后,我就没再看到过桑树,一年的一年的过去,桑葚也不知不觉间淡出了记忆。

拎着从老人箩筐里买来的桑葚,想起那些年间,池塘边两棵桑树上的一颗颗青果转红变紫,乐呵呵地挂在枝头,不等入口就已心醉。那种感觉,似乎一直住在我的身体里,从未真正走远。

桑葚

文/刘奔海

五月,桑葚熟了。

记得小时候,最诱惑我的滋味便是桑葚的酸酸甜甜。那时,离我家不远的一家院中栽有一棵高大的桑树,每年一进入五月,满树的桑葚便开始由青转红最后变黑,每次从那家门前走过,我都要望着那桑枝上紫黑色的桑葚垂涎欲滴。

虽然桑树的小主人是我的好伙伴,但要想尽情享受那酸甜可口的桑葚却不行,因为村子里几乎就他们一家栽有桑树,物以稀为贵,要吃到桑葚是有条件的:要用我家院中枣树上结的枣儿交换,我吃一颗桑葚秋天枣儿成熟时要给他吃一个红枣,一想到这个不平等的交换,我便压制着自己贪吃的欲望,每吃一颗桑葚就想着我又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红枣。

我常常想,我家要是也有一棵桑树该多好呀,有一年春天,我让母亲也给家里栽棵桑树,母亲瞪了我一眼,说栽啥桑树!

后来我才明白,有一句俗谚叫“前不栽桑,后不栽柳”,说“桑”音同“丧”,有丧事在前之意;柳树无籽,有无后之意。所以人们很少在家里栽种桑树和柳树,特别不在屋前栽桑屋后插柳。

后来上了初中,在语文课本里学习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一文,读到其中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一句,我便想象着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该有多么美好!

其实,在古代,人们早就对桑树情有独钟。古人为了穿衣,家家种桑植麻。《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所以“桑麻”一词就专用来指农事,唐朝诗人孟浩然《过故人庄》一诗,就有“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句子。《诗经·小雅》中说“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桑树的叶可以用来养蚕,果可以食用和酿酒,树干及枝条可以用来制造器具,皮可以用来造纸,叶、果、枝、根、皮皆可以入药,有生津止渴、补肝益肾、明目安神等功效;而梓树的嫩叶可食,皮是一种中药(名为梓白皮),木材轻软耐朽,是制作家具、乐器的美材。正是因为桑树和梓树与人们衣、食、住、用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所以古代的人们经常在自己家的房前屋后植桑栽梓,而且人们对父母先辈所栽植的桑树和梓树也往往心怀敬意,后来“桑梓”就用来做“故乡”的代称。有一个成语叫“沧海桑田”,用种桑之地泛指农田,可见桑树在农人们心中的神圣地位。

古人如此敬桑爱桑,我们今人却说“桑”如“丧”!

前几天还看到一个新闻,说有一个都市小区,长着几棵郁郁葱葱的桑树,结的桑葚又大又甜,可桑树附近的一些小区居民却嫌晦气,非要物业人员砍掉。真是可笑又可叹。

不过后来我还真来到了处处栽桑的地方,那便是新疆的吐鲁番盆地。在吐鲁番的乡间小路,随处可见路旁栽植着一棵棵桑树,特别是在很多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栽有一棵百年老桑!

五月的吐鲁番,虽已是炎炎夏日,却又处处绿荫匝地,空气中弥散着桑葚的甜蜜气息。

五月里,采桑吃桑是最快乐幸福的事!来到一棵大桑树下,抬头看到一枝缀满桑葚的枝桠,只需踮起脚尖,便可伸手抓住一片桑叶,两只手交替着牵拉,牵拉,满枝肥肥胖胖密鼓着一个个小糖包的桑葚离你越来越近,不料刚准备采摘,几个大个的便跳离枝头,掉落在地上。你正在懊恼,却又有一颗桑葚轻砸在你的头上,真像是调皮的孩子在和你捉迷藏、玩游戏,所以采摘桑葚一定要轻手轻脚,悄无声息。

吐鲁番有个驰名中外的葡萄沟,而这时却应该叫它“桑葚沟”了!沿着平坦的柏油马路进入沟中,满沟满坡的桑树!你随处可见这样的情景:一家老小穿着艳丽的民族服饰站在家门前的桑树下,一个人举起一个树勾,勾住一桠桑枝轻摇,几个人围牵着一面废旧的布单在下面接,幸福和快乐流淌在每个人的脸上。路上不时会有一辆摩托车一闪而过,一个巴郎子载着一个巴郎子,后座的巴郎子手里还提着两筐新摘的桑葚,喜形于色!他们是去沟外国道边售卖给那些匆匆而过的乘客的,一筐一二十元,想想也不贵,他们就挣个采摘费。在“桑葚沟”里,一边行走游玩,一边采桑吃桑,这里的每家每户可不会小气那几把桑葚的,你既欣赏了美景,又品尝了美味。如果你会爬树,那你就坐在树杈上,忙不迭地伸手采,忙不迭地往嘴里送,只要你不折断了桑枝,没人会说你,保准不到半天时间,便可吃得满嘴满肚的甜蜜,此时,具有安神催眠作用的桑葚又开始发挥作用,令你醺醺然乐不思家了。

葚儿红了

文/李瑞华

初夏时节,在市场一角,看到一位老人,洗得发白的玉白衬衣,灰色裤子,蹲守着一只箩筐蹲在街角,见我走过来,赶忙抬起头问我要不要买点桑葚,说着还不时往身边的箩筐指了指,要我尝尝。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诱人的桑葚了,黑黑的,紫紫的颜色,令人口腔生津,我不禁弯下腰来……

老人用小杆秤秤好桑葚递给我,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大概是这桑葚有多甜,家里的桑树已经种了多少年了之类的。老人的手上是紫得发黑的桑葚汁,手指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颜色。我付了钱后起身离开,听到他再见的招呼,我也微笑着与他作别。

好多年没有吃过桑葚了,甚至连见也是很少见,若不是这次巧遇,怕是这种水果儿已经慢慢淡出了记忆。

那时候我还很小,就是跟着年长的伙伴到处疯跑玩耍的年纪。离家不远二队的场园边上,看场的小屋后面就有一棵桑树,是上了年纪的桑树,树干斑驳,但是枝叶繁茂。若是桑葚成熟的季节,我们便仰望着那甜甜的奢望。桑叶可以养蚕,小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小伙伴们会定期去采些鲜嫩的桑叶,放一片两片到养蚕的盒子里,就会看到它们一口口地吃得分外香甜。桑葚成熟的日子,伙伴们玩累了,就会来到桑树下,一看到紫得发亮的桑葚在枝头一串串地挂着,顿时精神劲儿就又来了,争着抢着去爬树,谁第一个吃到桑葚,就大喊着真甜啊,引得在树下张望的同伴只咽口水。

桑葚的成熟程度也是有区别的,大致可以分熟透的、熟而未透的、未成熟的三种。熟透的桑葚呈暗紫色,浑身透着光亮,充满了水分,摘的时候也只能轻轻地摘,稍不小心就会把它捏破,挤出汁水来。这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吃的,放到嘴里嚼去,汁水顿时流出,那是一种绝好的享受,桑葚的甜更多是品出来的,细细的甜,带着淡淡的桑叶香。我们一边采一边吃,脸上、衣服上全都流满了紫色的汁水,小伙伴们往往一边嚼着嘴里的桑葚一边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笑着对方的滑稽样。

还有一些桑葚是红色或青色的,青色的还没有成熟,我们自然舍不得摘。红色的则是已经成熟了,只是还没有熟透而已,有时候为了调节口味,我们也会采来吃几个,吃起来味道甜中带酸,没有太多的汁水。如今,这些红桑葚往往是小女孩的选择,或者她们天生就喜欢那种略微带点酸的味道。

摘桑葚也有讲究和办法的。我们会在地上铺一块方布,然后等着树上的人从枝头把摘到的桑葚小心地扔到布上,我们顾不上用水清洗,直接吹吹,稍一咬,甜丝丝、水津津的汁儿就流进喉咙,甘甜顷刻传满全身,各个咧着嘴幸福的大笑,舌头上、手指上净是桑葚的汁液,黑黑的,像被煤炭染了一样。

后来,那两颗桑树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砍了,大概那棵桑树是集体的,可能是做了地排车或者是扁担了,桑树的木质柔软,适合做扁担,颤颤微微的扁担担在肩上,大有那种特有的节奏感,走多远都不觉累呢!自生产队取消后,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便再没有看到过那桑树了,一年一年的过去,桑葚也不知不觉间淡出了记忆。

拎着从老人箩筐里买来的桑葚,想起那些年关于桑葚的记忆,想起那桑葚入口的心醉感觉,那种感觉,似乎一直在我的心里,从未真正走远。

又到桑葚成熟时

文/纳木措

时进初夏,桑葚又熟了!水果摊或街边小商贩的担篮里都出现了桑葚紫红色的身影,称上一小袋拿回家,用冷开水浸过后沥干水分,撒上一些细白糖放冰箱里略微冻一下后取出来吃,特别清爽可口。

那天晚饭后到城郊散步,在路边看见一棵独立的桑树,枝桠上结满了红色的桑葚。风儿轻轻吹来,桑叶起舞、桑葚微颤,思绪不禁又被带回到了童年,带回到了童年时村边的那片桑树林。

家乡的桑树林在村北的小溪滩边,沿着溪滩足有一里路长。小时候家里很少买水果,桑葚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每年的四五月份是桑葚成熟的季节,初夏的暖风吹拂,新生的桑叶翠绿欲滴,随风轻摇,桑叶下是那一颗颗三五成聚的桑葚,在风中微微颤动,很是诱人。桑葚成熟的季节,我们几个一起放牛的小玩伴在放学后,常常顾不上做作业,一回到家就牵出自家的牛,急不可待地往小溪滩上赶。小溪滩上成片的嫩草盎然生长,根本不需要我们牵着牛到处走。打好桩把牛一栓就再不用管了,我们飞一般地往桑树林里跑!

桑葚的成熟程度也是有区别的,大致可以分熟透的、熟而未透的、未成熟的三种。熟透的桑葚呈暗紫色,浑身透着光亮,充满了水分,摘的时候也只能轻轻地摘,稍不小心就会把它捏破,挤出汁水来。这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吃的,放到嘴里嚼去,汁水顿时流出,那是一种绝好的享受,桑葚的甜更多是品出来的,细细的甜,带着淡淡的桑叶香。我们一边采一边吃,脸上、衣服上全都流满了紫色的汁水,小伙伴们往往一边嚼着嘴里的桑葚一边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笑着对方的滑稽样。

还有一些桑葚是红色或青色的,青色的还没有成熟,我们自然舍不得摘。红色的则是已经成熟了,只是还没有熟透而已,有时候为了调节口味,我们也会采来吃几个,吃起来味道甜中带酸,没有太多的汁水。如今,这些红桑葚往往是小囡囡的选择,或者她们天生就喜欢那种略微带点酸的味道。

自己吃够了,小伙伴们总是不会忘记摘上一衣兜带回去给父母吃。每次回到家,看着我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把的桑葚时,母亲总是被我的脏相和孝心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眼前的桑树挂满了在微风中颤悠的桑葚,我忍不住采下两颗放进嘴里。还是那种细细的甜、久违的甜,丝丝滋润心间。悠长的回味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悄然远逝却忆之犹甜的童年时光!

野果香味入梦乡

文/张亦斌

端午节,一家老小回到乡下父母家里,一起过节。几个小把戏放着香喷喷的粽子不吃,都到屋后的山上找野果子吃,摘了一大堆熟透了的桑葚,吃得满口留香,好不快乐。

看到小把戏们那得意洋洋的神情,我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摘桑葚的往事。我的少年时代是在山窝窝里度过的。其时,我的父亲在一所山村学校教书,我便随他在那所学校里读书。每天下午放学以后,我和几个小伙伴便一头钻进山里,寻觅那些可以饱口福的野果。

初夏时节是桑葚成熟的季节。学校的围墙边就有好几棵桑树,桑葚刚刚红时,还没有成熟,吃到口里有一丝涩味和酸味。但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摘那些尚未成熟的桑葚,摘下来,也不洗,直接往口里一丢。虽然有点涩,有点酸,但我们才不管那么多,眯着眼睛就吞了下去。桑树似乎并不在乎土壤的肥沃与否,山脚下、荆棘中,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我对学校围墙边的桑葚不屑一顾,常常到偏僻处去找。人们只喜欢就近寻找桑树,较少光顾偏僻处的桑树,因而偏僻处的桑葚往往更加诱人,紫黑色的桑葚挂满枝头,一下子就能勾起食欲与采摘的冲动。有一次,我独自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找到一棵大桑树,满树都是紫黑色的桑葚。我忘乎所以,爬上树就猴急猴急地一边摘一边吃。也应了“乐极生悲”这句话,我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鼻青脸肿不算,脚也崴了。我当时并不觉得疼,从地上爬起来,又往树上爬。因为脚痛,爬不上去了,我跳起来折了几条挂满桑葚的桑树枝,像个士兵扛枪一样把桑树枝扛在肩上。本想做出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在小伙伴面前显摆一番,谁知道脚痛得厉害,既不能雄纠纠,也不能气昂昂,只能一瘸一拐慢慢往回挪。回到家时,已是满天星斗,小伙伴们早就散了,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其实,山里能吃的野果很多,远不止桑葚一种。春天的三月泡是我们的最爱。我不知道三月泡的学名是什么,可能与现在人们种植的草莓是近亲吧,大家也有叫它野草莓的。摘三月泡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它长在带刺的灌木上,那种灌木有钩刺,所以采摘时必须十分小心。三月泡一般长在山路或者是旱地两边的坡上和坎下,一颗一颗挂在枝头上,成熟后都晶莹剔透,清香四溢。别说是吃,光看着,也是一种享受。每次我们进山,总要采摘一大堆三月泡,回来后比一比谁的战果多,谁的三月泡大。秋天的尖栗子也是不错的美味。尖栗子大概是板栗的近亲吧,看起来像是板栗的浓缩版。我们小心地把尖栗子长满毛刺的外壳摘下来,用砖头、石头砸开,或者用火烧,使尖栗子的外壳爆开,然后再剥开它的内壳,才能吃到清甜可口的尖栗子。还有又酸又甜、红彤彤的山里红,还有个头很小、味道独特的野葡萄,还有……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野果就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最好的零食,采野果、吃野果是很多人童年最快乐的事。如今,人们吃的花样多了,但在大自然中寻找乐趣的机会少了。如果有机会,不妨领着孩子,到乡村山野,重新寻找那些曾带给我们无限快乐的野果,重新感受味蕾上的清新,枕着野果的清香悠然入眠。

桑 葚

文/周剑锋

我的童年是在桑树下度过的。桑树那高大的身影,那粗壮的枝条,那肥绿的叶子,总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尤其是那甜蜜的桑葚,像母亲哺乳时的乳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桑树有两棵,一棵有合抱粗,树腰上有些疤痕,却昂扬向上;一棵略小,树干圆而光滑,树冠像伞。小的在我家灶屋前,大的在东边隔壁黑伯家门前的路边。远远望去,他们就像一对恋人,在蓝天下牵手,在风雨中摇曳。春天,桑树的裸枝上先是露出点点芽尖,然后是出现嫩嫩的一片,又一片,一夜暖风吹过,第二天呼地就有了满树绿叶。初夏,从枝叶腋下开出似花非花的东西,不久就能见到果实,这就是桑葚。起初,桑葚是青绿色的,接着是绿白色,然后是淡红、深红、紫红,最后是油光锃亮的乌墨,这样桑葚才算熟透。我在外工作时,见到有人种植草莓,觉得一颗草莓与一颗桑葚的成熟过程相似,而且,一颗草莓就是一颗大一些的桑葚。

桑葚一旦熟透,树上可就热闹了。最常见的是麻雀,一群一群的,叽叽喳喳,上蹿下跳,边吃边扔。最精明的是八哥,斜着眼瞄准粗壮的高枝上长得肥壮的桑葚,一嘴一颗,从不落空。斑鸠也不示弱,干脆把窝做到树杈上,吃起来不用挪窝,吃饱了唱着“雨落咕咕”的情歌,偶尔扑腾几下翅膀,震落许多桑葚。后来读《诗经。卫风。氓》,读到“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知道这是诗人起兴,倒觉得这鸠鸟挺有意思。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也来凑热闹。每每这个季节,树上整天闹哄哄的,弄得桑葚、鸟粪、破碎的桑叶满地都是。

捡拾地上的桑葚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事。那时候饥饿和贫穷始终缠绕着我,记忆中总是吃不饱。母亲特别节省,一直到后来分田到户时,全家九口人吃饭,母亲仍然只抓一把米,添上满满一锅水,放上一些白水萝卜,熬出来的粥,吃得全家人人唉声叹气。在这样的饥饿中,桑葚自然成了我的美味。弟弟妹妹多起来后,我们就像一群觅食的鸟,弓着腰,眼睛盯着地面,在桑树脚下转来转去,把落到地面的紫红的桑葚捡起来,塞进嘴里。桑葚的汁液让我们从嘴里甜到心里,也把我们的嘴巴弄得脏兮兮的,像猴子屁股。而我,就像是鸟群中的头鸟,走在前面,把他们呼来唤去。我学会了爬树。一开始,用一条凳垫着脚,双手抱住树干,一点一点往上挪移;后来熟练了,就像我家大黄猫一样,纵身一跃,三两步就上到了树腰。我在树上使劲摇动桑枝,熟透了的桑葚就脱离树枝,像雨点一样砸到地面,引起弟妹们一阵哄抢。然后我就再爬上一些,摘取那些肥硕的桑葚,悠闲地靠在韧性很好的桑枝上,慢慢地品尝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因为桑葚,我十一岁那年,发生过一件天大的事。记得是四月的天气,有些冷,有几个上工的人还用草绳捆着破袄。二妹当时三岁多,跟在我屁股后要吃桑葚。像往常一样,我在树上摇,她在地上捡,没有任何出事的迹象。我上的是东边的大树,大树下是村路,村路东边是一条水沟,正是秧田灌水的季节,满沟的水。我摇下来的桑葚,有许多就掉到沟里,浮在水面上。二妹在地上捡着捡着就捡到水沟里去了。我在树上同二妹说话,没有回应;我朝下一望,地面没有二妹,沟里水面上露出二妹身上小袄的后背。我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开。我不顾危险,几乎是在两秒钟内从树上飞速滑下,一个箭步过去,跳进水沟,抱起二妹。二妹已经面色乌紫,没有气息。我吓得大哭,惊动了路人,在附近田间劳作的人也骚动起来。父亲回来了,从我手里接过二妹,不知所措,放声痛哭;母亲回来了,见二妹没有气息,在地上边哭边撞,头发蓬乱,满身泥土,鞋也丢了。人越围越多,有人要送医院,有人要喊赤脚医生,有人做人工呼吸,黑伯牵来水牛,把二妹俯身横放在牛背上,让人扶住二妹,自己用鞭子抽打着牛屁股,水牛跑跳起来转着圈,颠动着背上的二妹。转到第三圈,二妹“哇”地一声,吐出一肚子凉水,慢慢苏醒过来。满场的人一阵欢呼,全家人才止住哭泣。

从那以后,我很少再上东边那棵大树。桑葚丰收的季节,都爬到西边的桑树上,或者找一根竹竿,站在地上,昂起头,用竹竿使劲敲打,紫色的桑葚伴着桑叶纷纷落下,弟妹们、鸡们就在地面抢作一团,虽然二妹溺水的阴影挥之不去,桑葚仍是我们口中的最美的果实,采摘桑葚仍是我童年里最有乐趣的事。

我到外地读书以后,吃桑葚的机会就少了。每每放假回家,桑葚成熟的季节已过,抬眼望着桑树,“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诗经。卫风。氓》),心中不免怅然。大学毕业后,我在学校教书,与老家、与桑树渐行渐远,却仍然有一种桑葚情结。我在课堂上教《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教《乐府。陌上桑》,教《孟子。寡人之于国也》,都情不自禁地想到老家门前的桑树,想到自己因采摘桑葚而充满乐趣的童年。有一年寒假回家,远远地就觉得有些异样,门前空落落的,只剩一方灰暗的天空,不见了桑树的踪影。原来父亲把两棵桑树都伐了,树枝做了柴禾,树干被分解成木板,制成了四张八仙桌,准备我们兄弟四人一人一张。我真的很失落,无话可说,甚至有点埋怨父亲,怎么能把滋养我们成人的桑树伐掉呢?让我们兄弟姐妹还上哪儿吃桑葚去?后来从《三国志》里知道刘备家院子里有棵五丈余高的桑树,风水先生说刘备家日后必出大人物,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唉,我的亲切的桑树,我的甜蜜的桑葚啊!

桑树的密度很大,做出的家具特别结实。我调进城后,父亲用桑木给我做的那张八仙桌也跟着我进了城,并且一直摆在客厅里。在这张桌子上,我吃过许多美味,就是没有吃出记忆中桑葚的味道,没有吃出有桑葚可以采摘的童年的味道。

桑葚情长

文/耿艳菊

那个时候的乡下,贫穷单纯,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哪有什么水果呢?泥土上的桃子不红,李子又不熟。是桑葚啊,一树一树紫红的桑葚,泥土之上腾起的最可爱的甜蜜精灵,便成了最亲切的思念。

乡野庭院,林间塘前,无论哪里,都少不了它甜蜜的身影。当春天来的时候,村庄里大人小孩整日都该盯着桑树了。田里归来,放学回来,你一言,我一语,他一句,三句话里不离桑树。桑树成了大家在春天以后最热心的话题。桑树抽芽了,桑树长叶了,桑树结桑葚了,桑葚变红了。每一次的发现,在朴素又单调的生活中显得新奇有趣,让寂寥的日子变得快乐而生动。

当大家一层一层去掉厚衣服的时候,桑树便一点一点从光秃秃的树丫努力成繁茂葳蕤的模样。只剩一层单衣时,桑树就满树皆红了。是那种浅淡的红,好看又惹眼。小孩子等不及了,放了学,立着脚,仰着小脑袋,桑树下徘徊,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汪着一泉诚挚的渴盼。大人们路过,看见了只是笑,有时候又忍不住,走过去摸摸孩子们的头,安慰说:“别着急,再等等啊,等熟了,包管吃够啊。”浅红的桑葚还不熟,吃起来无滋味,要等到深红,红得发紫,发黑时,才最好吃,最甜。

短短的等待成熟的日子,却觉得漫长。不知道是哪一天,哪个调皮的孩子最先攀上了桑葚树,大人们田里回来,从树林里过,见一群孩子正提着桑葚大块朵颐,嘴上脸上手上,还有衣服上,尽是桑葚黑紫的汁液,好笑极了。大人们指指这个,看看那个,也不责备弄脏了衣服,只哈哈大笑。孩子们有点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直到大人们放下农具,坐在桑葚树下,满嘴吃得黑紫时,孩子才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桑葚成熟的时节,整个村庄上空到处弥漫着这种快乐的笑声,日子像浸在桑葚里,甜润润的。

这些美好快乐的时光都是属于童年里最清晰的记忆。当时光一日日远去,岁月渐老,我们这些腻在桑葚树下的孩子却慢慢长大,缓缓远离,从乡村到镇上,又到县城,又到省城,又到更大的城市。每一步都是远离,每一个念想里都是年轻的梦,要飞往更广阔的天空。与父母越远,与故乡越远,与甜甜的桑葚树越远,与简单朴素的生活越远。欲望是一根生机盎然的藤,无处不攀,满目散乱。快乐再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是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桑葚就能把一张流泪的脸变成绽放的花朵。

终于,当我们老了,头发白了,历尽沧桑,尝遍艰辛,看遍世间繁华,于午后静坐,总不期然想起往事,想起那个叫故乡的地方,想起童年的点滴,想起那棵老桑树,想起吃桑葚的酣畅与快乐,嘴角禁不住漾起笑意。这时,才恍然发现,一步步令我们远离的地方,却从来不曾远离。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追寻,不过是试图要抓住快乐的影子,来证明自己。而只有等我们又老成一个孩子时,方明了什么叫落叶归根,什么是桑梓情深。

于是,每一个暮年的游子总是要做相同的梦:在一个炊烟袅袅的黄昏,穿越关山,又回到了那个贫瘠的小村庄。在小时候攀爬过的老桑葚树下,拾一捧紫红的桑葚,嗫喏着说不出话,却有大颗的泪染湿了鞋袜。

桑葚的味道

文/雪城

窗外布谷鸟急促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没有看见布谷鸟的身影。猛然记起——布谷鸟叫了,桑葚就熟了!心里问道:记忆中的老桑树,你还在吗?

小时候,几棵高大的桑树就生长在普集南边的河道里,种的最多的是杨树柳树。在这些树中间的那几棵桑树,从麦子刚黄了梢,我们就念念不忘了。桑树的年龄好像不小了,粗糙的树干上写满沧桑。曾试着去环抱那棵稍细些的树干,结果被粗糙开裂的树皮弄了肚皮、手臂上好几道血纹,也没有抱过来。等到藏在绿叶中的桑葚果露出粉色的时候,那些身手敏捷的伙伴就会率先爬上树去。光着黝黑的身子,把不耐磨的衣裤放在树下,猴子般地爬上去,光腚骑在树干上,一边吃着,一边故意说这个酸那个甜的,惹得在下面等待的几个人直流口水,等到他们吃个痛快,才会给我们扔下来几根挂着果实的枝条。硬硬的桑葚,不管红绿,被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哇,好酸!一边骂着树上的坏小子们,一边坚持吃得倒牙。

桑葚果真正成熟了要变成紫红色,果肉也变软了,放进嘴里甜中带点酸,是记忆中最美味的果实。因为正是麦收季节,大人都忙在生产队的麦场麦地里,我们也帮着捡麦穗,队长一声“歇会吧”就像吹了冲锋号,小孩们从山上奔跑着跳跃着,穿过长满荆棘的沟底小道,直接奔向桑树。因有女孩子在场,爬树健将穿着小裤衩骑在树干上,等吃得张嘴说话牙都紫了的时候,才把挂满桑葚果的枝条抛下来,树下的立马奔过去抢。开始,急急地塞到嘴里,还没来得咂摸味就咽了下去,等地上的多了,这才沉住气,品品那清香的甜甜的味道,偶尔吃到一粒酸的,倒觉得格外好吃了。

惦记这几棵树的不仅仅是我们,东村的、河堤的年龄相仿者都不会错过这盼了一年的美味。当然最好是错开时间,有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一块,争斗就成了重头戏。曾经一次,三伙都凑齐了僵持不下。河堤的人觉得是他们村的树,他们是正主,但是他们人少,加之他们要到我们村上学,最后就和我们一伙,把东村的逐走了。然后双方划定,每队出一人上树,朝南的归河堤,朝北的我们摘。这样在树上的两人成了竞争对手,都不顾的吃了,挑着颜色深的抢着摘,用力抛向自己人的一侧。等树上的人下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铺上一件上衣,各人把捡的桑葚都放在上面,让上树的先品尝一番,大家再一起吃,边吃边叽叽喳喳说一番自己是如何抢的,剩下的就平均分配。等兴冲冲地回家拿给家长尝尝的时候,那黑黑的手黑黑的嘴,还有被染得紫黑的衣服,足以得到家长一顿臭骂甚至扬起巴掌撵出家门的奖赏。

近年去过不少可以采摘的桑葚园,一行行低矮的树上挂满了紫红的桑葚果,伸手可得,就连孩子也轻易拉弯枝条摘取。看着又大又紫的桑椹果,轻摘一粒入口品尝,却感觉没了以前的味道,更没了过去的快乐。

桑葚,是一份难忘的记忆

文/刘县生

我的老家并没有桑葚树。

但麦收前的街巷里却总会响起“桑葚-----桑葚-----”的叫卖声。

奶奶就寻着声音、踮着小脚赶过去。先是问多少钱一斤,然后就跟小贩讨价还价,比如“你看,你这桑葚里还有绿树叶子呢!”奶奶把“绿树叶子”说得很重,表现出她讨价还价的正确与决心。而往往这个时候,小贩的眼睛会偷偷地往四下里一溜,陪着笑脸说:“您老人家还在乎这几个钱啊?嘚,多给您半瓢!您可甭告诉别人哇!”奶奶就庄重地点点头,意思是一定替小贩保守这“商业秘密”。

奶奶有六房儿媳妇,她买回桑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商业秘密”告诉她的儿媳妇们,然后再怂恿着她们集体去买“便宜货”。而奶奶就在小贩目之能及的地方远远地溜着,意思是说,商业秘密我都告诉她们了,不卖,我立马就过去揭穿你。小贩就苦笑着给围着他的女人们一个个地“贱卖桑葚”。

五大娘是最会洗桑葚的。她买回桑葚以后,总要先歇息一会儿,然后再去后院砖井里用小木桶打一些水,倒在盛着桑葚的白瓷盆里。五大娘说,桑葚甜份大,属热性,与清凉的井水一兑,人吃了才不受伤。那时候,我感觉五大娘特别有文化,有知识。五大娘的手很白、很嫩,她一边用笊篱把浮在水面的杂质捞出去,一边说:“在水中沉底的桑葚都是熟透的;浮着的,尤其是白颜色的,都是生的,味道不好。”她会把白色的桑葚捞到一个小红盆里;再把沉底的的桑葚,仔细地捞到竹篦子上,然后用井水冲两遍,才说:“行了,没沙子了,吃吧。”

而我那时总要盯着那个白瓷盆看,看那些浅红浅红的水,心想,一定也很甜吧。五大娘说“那是你五大爷的,小孩子不能喝。”

我奶奶说,我姐姐吃桑葚的样子最好看。那时,姐姐十七岁,村里的女人们都说她长得好看。

如今想来,我们家集体吃桑葚的时候,好像总是姐姐到得最晚,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吃桑葚这件事一样。她微笑着,手里拎着一个木质的小板凳,坐在奶奶身边,轻轻地捏起一颗桑葚,先把果蒂去掉,再慢慢地放在唇边,似乎不是在吃,而是在吮吸。那时,我与哥哥们已经抢吃得满脸都红呼呼一片了!姐姐看我们一眼,就抿着嘴笑。如今想来,姐姐吃桑葚的样子仿佛依然历历在目!但姐姐因早年患病去世,我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我母亲曾给我说,你姐姐不是不爱吃桑葚,她是要省给你们吃!

唉,内疚啊内疚,当时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只知道抢着吃,怎么就没有想到姐姐的苦心?怎么就没有给姐姐多留一颗?!如今,懊悔不迭、追悔莫及又能向谁诉说呢?

前天,在以色列留学的小侄子来了电话,我们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桑葚。小侄子说“老家是不是又有卖桑葚的了?”我说,是啊,咱这里正是桑葚上市的时候,乡村里、集市上、县城里到处都有卖的。小侄子听了,叹息了一声,说:“叔啊,真想念老家啊,想念在老家吃桑葚的时候啊!”

我情不自禁地流了泪,老家与以色列隔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十万八千里,我也不能给孩子把桑葚送过去啊!

我听到了小侄子的哭声!他哽咽着说,想念老家了!

桑树,中国古时候曾经被广泛地种植在住宅的周围,后来成了家乡故土的一种象征;而桑葚是桑树的果实,她的甜蜜与无穷的回味,不知给人们带来了多少永远寄托无尽的思念与情怀,这,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童年之采桑葚

文/静子一笑

后山西边的山坡上有好大一片儿桑树林。

大抵是九几年村里为集资养蚕风风火火种下的,但还没待那一片桑树成林,养蚕的事业就不声不响地偃旗息鼓了。空留了那片儿桑林,像童话乐园遗弃在山边。后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从沿海地区吹到长江沿岸,吹到我家的山沟沟里来了。许多大卡车整天忙忙碌碌地奔驰着,把对面新修的大马路压得坑坑洼洼,弄得马路旁边的庄稼像从泥土里滚出来的。有本事的人点子层出不穷地翻新着,眼看着把山挖空了,填平了,修了高架,各种小厂子建起来了,好好的稻田改成了商品房,种着玉米麦子的土地一年一年地朝不保夕。人们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富裕起来了。谁也没打算去保住那片儿桑林,但平地修厂的脚步始终没去打扰到它,桑林就成为了家附近少有的原生态了。

桑林其实去得不多。上学的时候养了几个蚕宝宝,就在家院子旁边的小桑树上摘几个叶子就够它们咔嚓咔嚓吃上半天了。要等到六七月间,桑树上挂得满身的桑葚都半红了,伙伴们才开始蹲点。往往是大中午的天气,几个姑娘背了背篼出来打猪草,晃悠悠就转到桑树林那片儿。放下背篼和镰刀,先在树林里乘乘凉。树下面的草早被压平了,几个人围在一起,砍几条桑树条,折起来编成花环。附近的野花野草采了来绑在环上,生动点缀如花姑娘待嫁的头冠。红苕叶子杆一节一节轮流对半撕开当成流苏,也挂在花环上,就有贴画上古装姑娘的味儿,什么格格、妃子的,真真假假可演戏了。

几天后,桑葚可以吃了。深红暗红地挂在树上,像颗颗玛瑙,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光芒。桑树条儿格外妖娆,诱惑地吸引着鸟儿及馋嘴的我们流连忘返。大半会拿个小盆,先各自看中一颗桑树,踩着枝桠爬上去,坐在颤悠悠的枝丫上,几乎屏住了呼吸,只有手不停地上下采摘。手指头一会就红了,散发出甜腻腻的味道,舔一舔,真甜。采下来的桑葚来不及清洗,已送入了口里,咬一口,感觉到红红的汁液顺着牙齿抵达舌头,真是甜。

偶尔,还会发现其它品种的桑葚,叶片儿似乎比正常的小,带点尖尖的角儿。结的果儿可不是红色的,是乳白色,带着牛奶细腻的光辉。个头也不大,却粒粒饱满。吃下去,糯糯的,有牛奶浓郁的香味。我们都叫它“糯米桑葚”。这几棵树往往不许一个人独占,大家分享着,一点点一点点地采摘,细细的品味,深怕大口吞了白白辜负了这稀有的珍贵,也要将这味道深深地记住,回家后给大人讲,啊,你吃过这样乳白色的桑葚吗?

桑葚,多么平凡的果儿,甚至都难以登上正式的卖场,但正因为是野味儿,才让人念想吧。

桑葚蕴乡愁

文/赵文汉

路过一个路口,看到角落处一堆人挤在一起,似乎在抢购什么东西。凑近一看,是一位大嫂在卖桑葚。人们挑挑拣拣,称重付钱。前人走后的空隙,迅速被后来人填补上,人头在那里攒动着,像个小漩涡。

我转身离开,心里困惑:桑葚居然也能卖钱?竟然还成了抢手货?要知道,小时候的老家,桑葚固然可以吃,但没有人想过把它们运进城卖钱。

在我们老家,桑葚分为黑白两种。白桑葚品相上略胜一筹,但它没有黑桑葚甜,后味里还带点儿酸头,小孩子一般不喜欢吃,要吃就吃黑桑葚。

记忆中,老家的桑树特别多。桑树结果子一般是在春夏之交,桑树的果实非常繁盛,在小满节气前后,满村可见桑葚累累,压弯了枝头。桑葚吃到嘴里甜甜的,还是蛮好吃的,但人哪里吃得完呢,吃不完就任由它们掉落到地上。

人吃的时候,要讲究许多,不吃落到地上的,直接爬到树上去,挑大的、饱满的、熟透的吃。我擅爬树,不仅自己可以吃到最优质的桑葚,母亲还常常让我带个小篮上去,挑好的摘上一篮,分给左邻右舍。

我擅爬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集镇上有个亲戚养蚕,跑到我们村采桑叶,父亲就让我爬到树上去帮忙。在树上采桑叶的时候,我非常得意,也不觉得累,能帮助大人做点儿正事,一技之长得到发挥,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相信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包括孩子。

但是,下树的时候就悲剧了。一不小心,肚皮被树干上的一根小树杈给划破了,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直往外冒血珠。亲戚要带我去医院看看,父亲说:“哪有那么金贵?不用去医院,他泼皮,过几天就自己好了。”父亲的话没错,一个星期不到,肚皮上的血痕全好了,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后来,村子里的桑树越来越少。桑树长得慢,被长得快的大杨树所替代。回到村里,放眼望去,满眼都是大杨树,再难觅桑树的踪影。桑葚也越来越少,在乡村,它都已经成为了一种稀罕物,更不要说城市了。

生活不停往前走,大量乡邻带着各自的乡愁走进了城市,成为城市的新居民。不常见到的桑葚,便成为这些新居民中某些人的乡愁凝结物,于是,在城市的某一处一旦看到桑葚,他们便“趋之若鹜”。他们买的不是桑葚,而是对故乡的一湾念想。

我对桑葚还是很怀念的,但这种怀念,还不足以让它成为我怀念故乡的那湾湖水,我就没有去买桑葚。

家乡的桑葚

文/张海潮

东至县位于安徽省南部,地处皖江段南岸之首,南部多山,林茂水丰,植物多样,北临长江,河湖广布,生态优美。湿热的气候特别适宜桑树的生长。

桑树,南部山区遍布,就连北部临江的小河湖泊沿岸也有很多很多。不仅长得高高大大,树上结出的果实,也和其他地方的有所不同,熟透了的桑葚,紫紫的丰满的挂满了枝条,如玛瑙,晶莹剔透,非常诱人。就连味道和功效,也与其他地区的桑葚果实不同。东至的桑葚,不仅可以吃,还能祛病治病,据说疗效非常好。

如果单从外观上来看,东至的野生桑树,也和其他地区的桑树没有太大的区别,桑树叶子肥大,舒展绿嫩。也许是光合作用好的缘故,东至的桑葚长得大,肉质水分充足,很甜。

东至桑树,最大的奇特之处,在于它所结出来的桑葚果实,个大、肉厚、色紫。从果实的结法上看,大多是像樱桃像梨子一样,通过一个细长的“果柄儿”,扎堆挂在树枝和树杈之间,果实与树之间,通过一个小“把儿”连着,然后三三五五个果儿扎堆结在一起。有的甚至连树干上、枝干上也有,大都是单独“爬”在枝杈上,果实与树干之间,也有果柄相连的,只是那柄儿短些,不仔细看,以为没有呢。难以想象的地方都结出的桑葚,总是让采摘桑葚的人,感觉到很不可思议,这地方竟然也能长出来个桑葚来!

除了长的地方奇特,东至的野生桑葚,味道也和普通的桑葚大不相同,首先是味道特别,摘下一颗放入嘴里嚼,顿觉满口生香,通过味蕾透出一种桑科特有的清甜,丝丝滋润到心田。抓在手里,一不小心那桑葚的紫色就会染到手上,所以采摘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最好摘九成熟的,这样干净。力气大的,采摘桑葚时,无需上树,在树下铺一层塑料薄膜,然后拼命地摇晃桑树枝干,那熟透的桑葚如同一阵紫雨,纷纷坠落,砸到人身上,落入薄膜上,立刻留下一个个紫黑的印记。

我常看到贪吃的孩子,由于采摘太熟的桑葚,把自己的手和嘴唇染得乌黑乌黑的,就像化了装的小丑样。因为好吃,入口及化,甜香味浓,往往难免。最头疼的是难以保存。东至的桑葚太好吃了,吃过了最好的,当然其他地方的桑葚难入口了,即使吃桑葚弄得满手都是难以洗去的紫色,嘴贪的也禁不住诱惑,遇到个大色黑的桑葚,饕餮一番,那种味浓香甜的滋味渗入每一个味蕾,感觉到是世上无上的美味。

东至的那些野生的桑树,分布的范围特别广,到处都有到处都能看得见,没有专人做管理,也没有人把它当做稀罕物,每年的四五月份,桑葚熟了的时候,游人是可以随意采摘的。那些信手采摘桑葚果的,大都是带孩子游玩的,大都是看着满树的桑葚惊喜,一时兴起采摘几个的。每到桑葚成熟的时节,也有农村的少妇采摘点桑葚做成桑葚酒,或者作成包含桑葚的蜜丸,供家中的男人和小孩长久食用。

山里的村民说,东至的桑葚,是上天送来的美味,吃着爽口还能包治口疮和胃病,的确神奇。朋友,如果你四五月份有机会去东至,千万别忘记,采摘点东至的桑葚吃,健脾健胃健肠道,还能治疗很多胃肠道疾病呢,最为重要的,那里的桑葚,味道特别的好,吃过一次,一辈子忘不了。

又到桑葚成熟时

文/张海潮

日前看到水果超市盒装的桑葚,勾起我对家乡那棵低矮桑树的幸福回忆。

滞留在我记忆里的那棵桑树,是一棵极其普通的低矮桑树,树干大概有碗口那么粗细。每当春风拂动树梢,树上刚有绿芽萌动,幼小的我们就对那棵桑树寄托了无限的期望,常常仰起头,看着一片片渐渐长大的叶子和绿叶间若隐若现的桑葚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色,痴痴地放飞心头的梦想。仿佛闭了眼,就会有无数紫红的桑葚摇曳于绿叶间,令我们垂涎欲滴。

清晨或是雨后,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就像是谁忘了收回去的眼神,被初升的太阳一照,折射出一束束七彩的光芒,把我们稚嫩的梦想镀上一层神秘的光芒。

攀爬那棵低矮的桑树是记忆里的一件趣事。或许是那棵桑树不堪重负的缘故,树冠上的枝杈都趋于平缓。斜躺在平缓的枝杈间,就像躺在躺摇椅上一样,舒适而惬意。有时会斜躺在树上安静而入神地看一本小人书,有时会斜躺着抓紧蹬牢枝杈,用尽全身的力气摇晃,让那棵低矮的桑树随着我们的摇晃而颤栗不已,疯狂地弹跳我们欢快的童年。

阳光是一支神奇的画笔,它用无穷的魔力轻轻点画,便让黄绿色的桑葚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得青绿,然后再涂上红色来遮掩绿色的青涩,继而又把浅红涂成深红,而后再加重色调把深红涂抹成紫红。

人们都说小孩子馋嘴。我们常常望着树上刚刚脱去绿衫换红袍的桑葚,还不等它们穿上紫色的外套,我们就急不可耐地伸出贪欲的小手,夺去阳光着色的画笔,把它们变成打牙祭的美味。

桑葚成熟的季节,那棵桑树就如同打出了招魂伞一样,用无穷的魔力吸引我们的魂魄,牵动我们的脚步,让我们一步步靠近它。

咀嚼着紫红的桑葚,口舌生津,汁液晕染唇齿,有时会把脸和手也染成紫红色的。那一块紫一块白的色痕涂染在脸上,就像京剧里小丑的滑稽脸谱。有时候,我们还会趁小伙伴不注意时,恶作剧地把他们脸上或身上涂上桑葚汁液,随之便是开心的打闹、追逐与嬉戏……

即使我们用尽爬树的所有本领,爬到树枝不能承重而不能再爬时,我们依然还是摘不到树梢上的那些紫红的桑葚,而这些紫红的桑葚则成了鸟雀们觅食的目标。我们还爬不到树上,那些在空中盘旋的鸟雀们就迫不及待地停落枝头,以胜利者的姿态,一边叽喳喳地叫着,一边美美地啄食那些紫红的桑葚,像是向我们炫耀,又像是向我们挑衅。面对此情此景,我们就气愤地捡起地上随处可见的小坷垃抑或是碎瓦片,瞄准那些嘲笑我们的挑衅者,猛然用力砸去……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转瞬间,我已到了知天命之年,每当桑葚成熟的季节,仍然垂涎紫红的桑葚,看到水果店里的鲜美肥硕的紫红桑葚,我都会买回家一些,洗净后,慢慢品尝,任凭汁液渲染唇齿,可如今,我却怎么也吃不出那棵低矮桑树上结出的紫红桑葚的甜美味道。

随着乡村的发展和规划,那条田间小道早已退出道路的历史舞台——还耕为田,那棵低矮的桑树也早已不复存在,可在我的记忆里,那结满紫红桑葚的那棵矮桑的生动画面依然清晰如昨。

任凭季节更替,任凭时光流转,无论多么锋利的刀斧,都砍不去我记忆里的那棵枝繁叶茂的低矮桑树;无论岁月怎样流失,都洗不掉我记忆里那紫红桑葚的紫红色泽,掩盖不了我记忆里的紫红桑葚的甜美……

桑园往事

文/段慧

周末回乡下,在路边偶见几棵桑树,叶叶交错的缝隙下,颗颗桑葚调皮地躲藏其间。又见桑葚,儿时幸福的时光又浮现于眼前。

记得家后就有一块桑园,那是我儿时的乐园。每过立夏,整个桑园就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枝枝相连,叶叶相交。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非常有吸引力,不仅因为又找到了一个藏猫猫的胜地,更因为那里还有一些没有成熟的半红半青的桑葚,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渴望它们早日成熟。大点的男孩把一些结果多的桑树做上记号,据为己有,现在想来,多么温馨。

看着那些葡萄似的桑葚,馋得我们这些吃货们口水直流。有些经不住诱惑的,在桑葚还没完全成熟时就摘下来吃,最后他们都是不停地吐舌头,因为没成熟的桑葚非常青涩,难以下咽。只有等它长大,变成紫红色,才是最美味的果实,尝一颗,觉得甜甜的满是汁水。桑葚成熟了,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忙着发起一场热热闹闹的“ 采摘运动”!无一例外的,我们都先选一串熟透了的桑葚,在上面采下一粒,用手掸了掸就放进口中吃了起来。啊,好甜! 它简直像蜜糖一样甜,一直甜到了我们的心窝里。我们乐滋滋地采着桑葚。不一会儿,我们的小篮子就满了,于是,盘地而坐,大快朵颐。不多时,我们的手也变成紫色的了,嘴唇和舌头也变成紫色的了,看上去挺吓人的。伙伴相互间指指点点,非常有趣。这时,那一片桑树地里,不时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桑树林里到处充满了生气。

吃归吃,笑归笑,回家总免不了一顿数落。因为父亲是名医生,他懂得桑葚的一些药用价值,所以他并不反对我吃桑葚,但不许我多吃。父亲说每次只能吃三颗,我口头答应了,可进了桑园,我哪还记得只吃三颗的嘱咐。回到家,父亲问我吃了多少,我说只吃三颗,父亲笑着说,把嘴巴张给我看看,可以想象,那是怎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于是后来吸取教训,在父亲回家之前,一定多刷几遍已是红紫色的血盆大口。可不管我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总瞒不过父亲的眼睛。

终于,因为消化不良,我生病了,理所当然的成了那些父母教训孩子的反面教材。当然,那时是不懂得害羞的。因惧怕打针,我躲了起来,父亲一遍遍喊我,我装作没听见,我宁愿肚子疼也不想受那皮肉之苦。可是,我又中了父亲的圈套。他大声说:“ 哎呀,慧子不知跑哪儿去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吃吧,不用给她留。”我哪受得了忽略的待遇,立马冲出来,姐姐大笑不止。结果可想而知,被家人按着打了一针,时至今日,姐姐总还旧事重提,我们都笑出了眼泪。

往日的欢声笑语还回响在耳畔,只是很可惜,父亲在我高考不久后就辞世了,儿时的我曾一遍遍告诉父亲,等我长大了一定给他买世界上最贵的好东西,尽管那时还不知道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而如今,只是在每年清明重阳时,在父亲坟头烧些纸钱,以告慰他在天之灵。每念及此,总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桑葚红了一路

文/陇东人

初夏,走在一段废弃的灌区上,灌区上本没有路,只是溜达的人多了,就有了一人多宽的路,灌区弯弯折折,路相依相偎,几十年了,不离不弃。灌区以前,流水淙淙,几只鸭子,游来荡去,偶有小鱼游过,不幸成了鸭子的美餐。傍晚时分,蛙声一片,遇上月亮最亮的晚上,灌区里的月亮最多,水流着,月亮跑着。有时,月亮和月亮跑着,一碰就碎了,碎了一池,青蛙数了半天,没数清,只好哇哇的哭,又是蛙声一片,响得很。

来了几个南方人,每到太阳快要落到时候,拿上网子或者是自制的钓钩,在灌区里捞青蛙,一会儿就捞半蛇皮袋子,晚上就是美酒加蛙肉,喝五要六,一夜美梦。北方人是不会吃青蛙的,连捉都是害怕的,只有胆大的小孩捉了青蛙玩,其他孩子站在远远地看,心里都害怕。夜晚,一只青蛙不小心跳到我的脚上,我吓哭了,一夜没睡,至今想想,身上起鸡皮疙瘩。

灌区上一路杂花杂草,蓬蓬勃勃,生机盎然。洋槐树扎堆儿一簇簇,一堆堆,杏树,钻天杨,桑树等树杂成期间,丰茂绵密。尽管是初夏,但早晚走在上面,寒气逼人,中午走在上面最是舒坦,阳光透过树荫,斑斑点点,习习凉风羽毛般轻拭。灌区似一条林荫小道,窄窄的路,曲曲折折,茂密的树木,一路生长。

世上最不显眼的东西,也就是最显眼的。溜光发白的小路上,走不过十多米,路上就有掉落的零星桑葚,肥肥的,黑红黑红的。伸手可及的桑葚,绿的有点酸,带点红的有丝丝甜意,但不是很明显,只有红到家的才甜的可爱,甜的宏厚,放进嘴里,细细咂摸,有粗粗的粒,一会儿工夫全化成糖浆,感化着每一根神经,调动了吃的积极心。于是,不管它是染了白皙的手,还是墨了红红的唇,吃相不变,香甜于心。

桑葚既可食用,又可入药,中医认为桑葚味甘酸,性微寒,入心、肝、肾经,为滋补强壮、养心益智佳果。具有补血滋阴,生津止渴,润肠燥等功效,主治阴血不足而致的头晕目眩,耳鸣心悸,烦躁失眠,腰膝酸软,须发早白,消渴口干,大便干结等症。

孩提时代,最为淘气,每逢桑葚成熟,总要受母亲的骂,母亲心疼她一针一线做的白衬衫,被桑葚染的一塌糊涂,至于我的脸上的斑斑劣迹,母亲是不问不理,手被染得有时候被父亲看见了,父亲会说洗洗吧,不然跟猪爪子一样了,明天怎么上学,不荤不素的一句话。

那时候只知道桑葚能吃,并不知道桑葚还是一样药,能养心益智,能治白发,不然那就多吃点。其实那时候桑葚还是吃了不少,因为最甜的是水果糖,但水果糖是要钱的,我没有钱,只好找不要钱的。最不要钱的,最甜的就属桑葚了,不用上山,不用爬坡,门前就有,抬头看得见,抬手就是。有时候,睡在桑树下,张开嘴巴,等着桑葚上门服务,不偏不倚,然后津津有味的咀嚼,但还有遭罪的时候,一颗桑葚不偏不斜,打在眼睛上,半天睁不开眼,最难受。小时候的桑葚是用来解馋的,能当饭吃,一吃桑葚,饭就不香了,横挑鼻子竖挑眼,又会遭母亲一顿臭骂。

如今,走在这条长满桑葚的路上,看着一小粒一小粒奋力团结起来的桑葚,红的发紫,流着甜甜的蜜 ,心里有无限感慨。

一样的桑葚,不一样的味。

桑葚记忆

文/芊芊草

每年的5月间,正是吃桑葚的好时节。和如今在集市上购买桑葚相比,我更怀念小时候,在家乡自己采摘桑葚的时光。

小院外不远处是一个池塘,池塘边的空地上种植了许多树。有槐树、榆树、杨柳,还有几棵桑树。桑树是奶奶为了养蚕专门种植的,桑叶,是蚕宝宝赖以生存的食量,而桑葚则是我们的夏日美味。每年初夏,当槐花落后,期待已久的桑葚便开始由青变红,再渐渐暗红起来。每每看到我蠢蠢欲动的样子,母亲总是笑着叮嘱着:“不用急,等熟透了才好吃呢。”

熟透后的桑葚,长长圆圆,胖胖的、肉肉的,一粒粒、一簇簇拥拥挤挤挨在一起。当阳光透过绿叶照在上头,便发着诱人的光亮,连空气中都仿佛充满着甜甜的味道。这种诱惑,简单无法抵挡。

攀爬上树,也许是那个年代所有孩子都会的技能了。即使偶尔失手跌落下来,也依然阻挡不了继续攀爬采摘的兴致。放学归来,书包一放,争先恐后爬上树,坐在枝桠上,左手握着纤细的枝,右手摘着黑红色的桑葚,直接塞进了嘴里,一股淡淡的甜香会立刻盈满味蕾,沁入心脾。舒畅,滋润,美好。

虽然因为贪吃,会被桑葚的汁液染红了嘴巴和小手,仍乐此不彼。为了增加甜味,奶奶还经常把采摘回家的桑葚用温水泡一泡,再撒上点白糖,柔软而甜蜜,是初夏最爱的美味了。

桑葚美味,桑树更是自古被世人推崇。《春日田园杂兴》是南宋诗人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组诗中的一部分,描写的是农村春季的景色和农民的生活。其中就专门提到了农家采桑养蚕的场景:“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充分证明,自古种桑养蚕,是人们很普遍的生活方式。

中国还有个成语,叫做沧海桑田。为什么是桑田?因为海水退去,人们就可以开垦土地种桑了。在我国古代,桑树、梓树,是与人们的生活有着极为密切关系的两种树。

有桑可养蚕,可取丝制衣,而梓树种子外面的东西就是蜡,蜡为人们提供了光亮。有衣穿,有光明,是人们最基础的需求。所以,有桑梓的地方就有了家园,有了香甜的葚子醇浓的酒;有桑梓的地方,就有了甜美的生活,也就有了延绵生机。慢慢的,就会有阡陌交错,有了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场景,就有了鸡犬相闻的人间烟火。所以“桑梓”之地,又被喻指“故乡”。

桑葚不但美味,还有很好的药效。据《本草纲目》记载,桑葚,性味甘寒,具有补肝益肾、生津润燥、乌发明目,以及利尿,保健的功效。

如今,家乡很少再有人养蚕,而村里的桑树也只剩下了寥寥几棵。每年五月桑葚成熟季节,家乡的亲友会给我稍来一些桑葚,每每吃到家乡的桑葚,都会让我回味起那段少年时光。那些温暖的记忆,犹如诱人的桑葚,粒粒饱满,绽放在岁月的枝桠上,涂抹着幸福的色彩。

记忆里,桑葚的味道,总是香香甜甜,滋润了我的童年时光;桑葚的味道,对于我,是故乡的味道,更是亲人的味道。

摘桑葚

文/伍中正

我所在居住的村子里,生长着桑树。

桑树是村庄普通的树,房前屋后,随处可见。村里的木匠个个认为桑树的木质好,有韧劲,是上等木料。村里人常用桑树做扁担。我就见过很多的桑树被伐倒,刨刨砍砍后,成了一根根扁担。

印象中,桑树每年三月开花,花期非常短促。我见过桑树的花朵,花朵很小,却是那样密集,迎着春风笑,迎着春雨笑。每年五月,满枝的桑葚甘甜甘甜的。

我吃过多树桑葚,发现有的树上的桑葚吃起来味道酸甜,有的不酸也不甜,怎么也吃不出津津有味的那种感觉。那时候,我家祖屋屋头有一棵桑树,水桶那么粗。一到桑葚熟了,我就爬到桑树上,摘那些熟透的桑葚吃。吃饱了,择一软绵的枝,坐在桑枝上,让风儿在树上缓缓地吹。

跟我摘桑葚的还有二西。二西比我的个子小,爬树的速度没有我快。他娘老是不让他爬树。有一回,他往桑树上爬,他娘瞧见了,要他赶快下来。二西还往上爬。最后,他娘跪在地上又哭又叫的,二西犹豫了很久才下来。谁知,双腿刚一落地,他娘使劲一把抓住他,两巴掌猛地落在了屁股上。二西呜哇呜哇哭着回家了。从那以后,二西就是从我家桑树下走过,也不往上爬了。

队里喂蚕的只有云海叔。云海叔很精明,每次来采我家桑树上的桑叶,总是给爷爷递上一支烟。爷爷许可后,云海叔就背一个篾篓上了树,下来时,就一篓嫩嫩的桑叶。每次走,云海叔背后的一桑叶篓子,晃悠悠的。那树上的桑叶仿佛永远采不尽。爬的桑树多了,总有失手失足的那一天。有一回,云海叔在另外一户人家的桑树上一手没抓牢树枝,从树上摔下来,一条腿就瘸了。那以后,女人抱怨他,还养蚕的话,一条命就会搭上。云海叔思前想后,再不采桑喂蚕。桑树,倒显得寂寞起来。

我家的祖屋特别大,也特别气派。祖屋是那年失火烧掉的。那一场大火,一直没有找到原因。祖屋烧掉了,队长要我们一家住在队屋。我仔细清点那场大火的损失时,想到了那场大火的残酷跟无情。那一场大火,确实蔓延到了孤独无援的桑树,浓烟滚滚中,叶子熏焦了。没两天,就落叶了。渐渐地,桑叶就落光了。从临时安置点里走出来,看见桑树,我仍旧伤心地走过去,看见它干燥的树皮和光秃的树枝。看见它经历的痛苦跟灾难,我还以为桑树会很快死掉。再来的春天里,桑树又开始发枝发叶。很快,我又吃上了桑葚。

现在,我离祖屋的桑树很远了,离那些乡村的桑树很远了,离那些可口的桑葚也很远了。有时,桑树像一个跳荡的音符在眼前跳动。我日渐笨拙的双腿和手指,再也不能爬树摘桑葚了。面对桑树,面对桑葚,眼里的泪,清晰地流了出来。

紫桑葚,白桑葚

文/肖复兴

我们大院后院的夹道,曾有两棵桑葚树,一棵结白桑葚,一棵结紫桑葚。

在老北京,讲究的四合院,会多出一个夹道,然后才是后院墙,为的是遮挡冬天的寒风。夹道拐角处,有一间小房。小房没有窗户,最初只是主人存放杂物的仓房。我读小学三年级那年,一户史姓人家来租房,那时大院已没房可租,房东便在小仓房前后各开了一扇窗,让史家住了进来。

史家男人是个工人,女人没工作,日子过得紧巴。史家最惹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女儿小秋,她人长得漂亮,当时正在幼儿师范上二年级。街坊们说,房东老两口,没有孩子,心眼儿不错,就是看见楚楚可怜的小秋,动了恻隐之心,才把小仓房改了,便宜租给史家。第二年,小秋毕业,分配到区幼儿园当老师,史家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那年桑葚熟了的时候,我和毛子嘴馋,到后院摘桑葚吃。我俩刚到夹道里,就听见史家后窗传来说话声,除了小秋,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引起我俩的好奇,便趴到她家后窗想看看是谁。

那时候,大院的窗户糊的大都是窗户纸。我和毛子用手指蘸唾沫洇湿了窗户纸,捅出一个小窟窿,往里面望去——小秋和一个男的正搂抱在一起,在她家唯一的床上打滚,那男的不住地亲小秋的脸。这样的情景,是我第一次见到,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毛子更是兴奋,两脚乱动,踢翻了花盆,惊动了小秋和那个男的。我们赶紧逃跑,桑葚没有吃成。

第二年,小秋就和那男的结了婚。那男的姓洪,在区委工作。尽管史家老两口都不乐意,小秋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那男的。小秋目的很明确,结婚之后,她就可以搬到小洪家住,再不用和父母在一张床上睡了。史家老两口不乐意的理由很充分,小洪离过婚,还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他就是每天到幼儿园接送孩子时,认识了漂亮的小秋。但是,生米已煮成熟饭,小秋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开始显山露水。木已成舟,只好顺水推舟。

谁也没想到的是,小秋的孩子还没到两岁,小秋就和小洪离了婚。离婚的原因,说下大天来,史家老两口也不信。说是小秋又看中了也是来幼儿园接送孩子的另一个有家的男人。“就因为那男人比我有钱,家里住着楼房。”这是小洪的话,谁也无法证实真伪。反正,最后是小秋带着孩子回到大院。史家那张床上不仅睡着三个大人,还多了一个孩子。

小秋提出,希望在小仓房旁再接出间小房。这话,史家老两口说不出口,因为当初人家房东就破例了。小秋自己去找了房东。扩出一间新房,只能再往夹道一侧扩,那起码得把一棵桑葚树砍掉。这两棵桑葚,每年春末结出的桑葚,都是我们大院里的孩子吃——房东虽不吃,却是建大院时特意种的。房东望望小秋,可怜她孤儿寡母,砍掉一棵就砍掉一棵吧。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文化大革命。那一年,我高三毕业,小秋的孩子刚上小学。趁着乱劲儿,小秋把另一棵桑葚也砍掉了,把自己的住房又往夹道里推,扩大了点儿地方。

第二年,我去北大荒插队,离开了大院。我爸来信说,小秋结婚了。新婚的丈夫是幼儿园的司机,人挺能干,结婚没多久,小两口就把房东赶到他们住的那两间小房里,他们住进了房东那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说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一个资本家怎么能住得比工人还宽敞?

我在北大荒插队六年。六年之后回北京,我家早从大院搬走。后来听说落实政策之后,房东又搬回了正房。小秋一家又搬回了原处,住得臊不搭的。小秋爸爸退休后,憋着一口气,和老伴搬回了乡下老家。那时候,小秋再次离婚,带着孩子住进了幼儿园的宿舍。

我前不久又回了次大院,房东老两口已作古了。史家住过的小仓房也没了,夹道里又有了两棵桑葚树——这是当年收回自己的房子之后,房东的主意。只是,两棵桑葚树结的都是紫桑葚。据老街坊说,房东当时挺纳闷,说买桑葚树苗时,明明说好一棵结白桑葚,一棵结紫桑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