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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核桃梦

作者: 谢泓2013/09/07美文阅读

我在故乡的村子闲转悠,不时抬头仰望那再熟悉不过的参天核桃树。可惜没发现一颗青核桃,才听说今年早春那一场突然霜降,让核桃家族遭受灭顶之灾,几乎一命难保。当时整个核桃絮子(花)成了黑棍儿,庆幸核桃树的生命极顽强,在垂死挣扎的边沿,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慢慢焕发出新枝,还指望他枝头结满青涩绿果?

绝收的核桃树,只有叶子守护着,如同一个空怀了死胎的动物一般,想必也是悲伤不已。我徘徊在村边小路上,这时,一颗颠覆了“栗子核桃十四年”才能挂果理论的矮化小核桃树,跃进眼帘,树上挂着仅有的一颗青核桃。我义无反顾摘了下来。

要知道,这可是我记忆王国里核桃收获最少的一次。青青核桃树,茂密叶子,将我的万端思绪拉回童年岁月,我也就不再坚持“我还没老”的执拗;十分顺从,非常配合地跟上时光倒影回到童年,回到那个留下一个少年许多美梦的喜怒哀乐岁月。

这时候,我们一伙小朋友都在干什么呢?听我慢慢叙叨:用一根五六寸长短的8号镀锌铁丝,弯成一把“小镰刀”,再将其镰刀头摁在青石板上用斧背锤扁,在镰刀顶端磨出刀刃来,那把小镰刀名曰“鱼刀”.最好的鱼刀由铁匠打造,不过大多人没那好运气,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鱼刀如同一条伶俐非常的游鱼,头被磨得锋利无比,以利在青核桃身上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也就成了我们享用核桃的利器。

若大的核桃树,如同一把天然遮阳伞,核桃结得如谷穗一般压弯枝头,唾手可得,青涩的脸上写着热烈欢迎的字样,让小孩子们任意去摘。我们偷摘不论谁家的核桃,主人撞上了,当面批评一番,谁会抓住不丢呢?碰到当面了,不批评你,就显得连“主权”被侵也不在乎!再说,大人们也是孩子长大的,那个大人敢说他小时没害过人?没有在一个夏天、将手让青核桃染得黑不溜秋,像一双老鸹爪子一样继而又发黄?没有让核桃吃得浑身长出“肉蝎子”来?(食用过量,青核桃可能过敏)大人们也就纵容起孩子们一个暑假的疯狂,谁家孩子不害人啊。

就这样,每天午饭后提个笼子,以打猪草为名,行吃核桃之实的动作就非常频繁。小朋友们聚集一起,集体行动,摘下一堆青涩核桃,开始慢慢享用,虽说“大麦上场,核桃半瓤;小麦上场核桃满瓤”,真正让核桃越吃越油越有味,还须等到立秋前后。这样的日子,孩子们也就如同皇上一样自在。再说,那时那有那么多令人讨厌的学习任务苦苦相逼!大人放任自留,孩子们得过且过,就这样一直从青核桃吃到核桃熟透,吃个不止,越吃越有味越吃越经验丰富,大家不时交流心得体会,誓将吃核桃的伟大事业进行到底。

我有时就傻傻地想,多亏那时的核桃救命,终究困难时期,长身体的重要关头,吃了许多今天叫做营养大补品的东西,也就脑袋瓜子才不至于十分愚笨?才算跟上了而后叫做时代的步伐,并且越走越有劲……

老年人吃核桃别有选择,祖母没有牙齿,就将核桃仁捣烂调上糖吃,另是一种鲜味道。农村的老年人都是一样的。整个夏天仿佛就是瓜果与核桃的天天故事会。终究老家是一个核桃的小小王国,核桃的故事俯拾即是。那枚青核桃,在我手心里变得热乎乎的,仿佛与我交谈,让我回忆曾经的岁月,走进自己的年轻时光,青涩的记忆,好比一场梦,美梦虽醒,黄梁未熟,这大概就是人生短暂的真实写照?

在真实面前,我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什么值得隐瞒?还有什么总是丢心不放,而忘掉应该享受的那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正快乐?

踏进自家的破落小院,母亲的核桃树就跳进眼帘。睹物思人,百感交集,母亲去了一百多天,她的核桃树也在为老人家致哀吧,竟然没结下一枚核桃。

九泉之下安息的母亲,你就放心吧,那高高的核桃树,今年不会再有人去上了,一颗核桃也没结,您就不用再日夜操心打核桃时的人身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