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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之殇

作者: 千度心2013/07/26情感故事

一、相约

大年初二,天气很冷,寒风加湿雨,沁入骨骼的冰,让人厌倦却无法躲避。春节的热闹仿佛被冷雨冲淡,余味不足后是不该有的沉寂。这或许是大人的心情,小孩子过节的兴奋依然不惧天气,冷清里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嬉闹声。

我倦缩在家,慵懒地发发呆、看看书。本以为就那么地呆过一天,后来一通来电的邀约,让畏寒的我勇敢且有些兴奋地出了家门。朋友玉被家里人安排了相亲,需要到男方家去,怕一个人去冷清与尴尬,便邀我前去相伴。我爽快答应时当然是出于友情,也基于好奇的心理,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男孩能让纯静腼腆的玉肯答应家人安排的相亲,还史无前例地主动到男方家见面。而且曾对相亲有无限遐想的我,也想对家乡相亲的情景有一番了解。

车子在路上不疾不徐的开着,窗外风雨呼啸,车内就我和玉加司机三个。司机是将要见面的男子的舅舅,和玉在同一个村。玉的母亲偶然一次找他唠叨了一番对玉终身大事的担扰,让他思起和玉同龄且家人也着急他没有对象的外甥,两人便安排了这次相亲。我本想嘀咕说怎么相亲不是男方到女方家的吗,怎么要女方上男方家的呢,还要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出门,真是没风度的男士。随后想想,玉既然都答应来,这位舅舅又亲自载送着,他们必是有自己的原因了,便没说出口。在暖和的车厢里,司机似有意无意地提起他外甥,话里有话地介绍他的好。说他很抗拒相亲,家里安排的一直不肯去,今年家人逼得狠了才肯答应,这或许是缘吧。玉没怎么接话,我看得出她的紧张和不好意思。司机接着说本是他外甥和他家人亲自上玉的家来的,但今天他们村里有传统的祭祀节目,走不开,只能让他送我们过来了,希望玉不要介意。玉轻轻地摇摇头。她总是为人着想,心善安静的女子,所以在感情上也是很害羞被动。假如那相亲的男子真如司机所讲的那么好,希望玉的这次主动能让她把握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二、相见

车子大约在路上奔走了约一个小时后,在路边的一幢楼房前停了下来。我觉得这周围有点熟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因下雨车窗模糊,我也没有留意来时的路,也一直忘了问玉我们是要到哪里。听到司机叫我们下车后,我便没多想了,拉着玉的手下车时,感觉到她手心里有些许汗,我冲她笑笑,暗示她放轻松。一位中年的妇女在迎接我们,司机相互地介绍了我们后,得知她是司机的姐姐,也就是那男子的母亲。我们笑笑地喊了声阿姨,然后说了些新年好之类的吉祥话,她热情地把我们往屋里拉,说外面太冷了,说那么远过来为难我们了什么的。司机叫我们先上楼去坐坐,喝喝茶暖身子,他去祭祀会场把他外甥换回来,我们便随阿姨上了楼。我们在楼上坐着,喝着茶,和阿姨嘘寒问暖般地闲聊。玉还是少语规矩,我不是主角,便没了那么多拘谨。阿姨的目光不断打量着玉,嘴边的笑容慢慢地扩散,我看得出她还是挺喜欢和满意玉的,便挺玉在心底高兴了下。

我们大概闲聊了十来分钟,一位男子上了楼来,阿姨对我们说是她儿子回来了,我感觉到玉的不安多了些。男子看到我们后便笑说些抱歉让我们久等和天冷让我们过来之类的客套话,边说边拿零食放在我们面前,然后又忙泡茶的,和他母亲那样给人感觉很热情。我知道他就是和玉相亲的男子,便略略地打量了下他。一般的身高,一般的脸孔,笑容灿烂,给人风趣健谈的感觉外还有一点隐隐的霸气,总体来说气质与气势比外表突出。我想玉应该是喜欢这类的,果然见到她抬头看了那男的后,便有些脸红的拿起杯子佯装喝茶。男子拿了东西招待我们后,便坐在玉对面的沙发上,我们之间就隔着茶几。他母亲见他坐下,便微笑着起身说她有事到厨房忙会,叫我们慢慢聊。她走开后,偌大的厅子剩下我们三个,没有人接着说话,突如其来的一片沉静,让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

"呵,都忘了自我介绍下,我叫陈子庆,你们叫我阿庆就是了。"还是他一通爽朗的话语打破了僵住的平静。

玉笑笑说:"那就叫你庆吧。"

他爽快点点头,然后说:"那我喊你玉吧。"

玉对于他知道自己时有点惊讶,随之又有点不好意思和些许的开心。我在旁边被他们之间看似柔情的太极弄得有点晕呼,见庆笑着看着我,眼神在示问我的称呼时。我忙说:"不用客气,叫我宁就是。"

他俩听到我因急促而犯的小错误,笑了起来。我还听到庆促狭地低声说:"我叫宁就是。"我佯装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哈哈地笑了,有得意也有不羁。我不再理会他,端着杯茶踱步到窗边,也是有意走开让他们单独相处。他们俩面对面坐着,我听到庆在问玉关于工作和其他无关紧要生活碎事,玉还是轻声简单答着,有时也会回问他一些一样的问题。相对玉的拘束,庆倒不像相亲中的人那样多少有些紧张,而是大大方方招待朋友般闲聊。他应对场面的能力倒是挺符合他舅舅所说的他作为一个管理员的优秀一面,亲和淡定与魄力交互运用。

三、相认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一种很久远的情境在脑海里似清晰又似模糊,心慢慢有些混乱。我抑止不去想,转过身问庆:"这里是哪里?"他见我那样问,有点奇怪地说:"这是常霞村。"常霞村,常霞村…我在心底叨念着这个名字,突然醒悟般地了然。原来是这里!难怪会有熟悉的感觉,难怪!我又回到这里来了,怎么那么巧!我手心渐渐出了汗,不知是热茶氤氲到,还是屋里暖和久了,可是我却感到心更冷了。

庆和玉见我听后表情抑郁不言语,便问我怎么了,我强打精神笑笑说没事。我突然看着庆,细细地打量他,那张脸孔在我眼里缩小,情境转换般回返到幼年,然后又放大,成长成现在的样子,那种感觉越来越熟悉,我情绪上的恍忽越来越重。我猛地想起刚才他报的名字,心里震抖了下,急促地问他:"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子庆?陈子庆?"

"是呀,陈子庆。"他愣着回答。答完后也一直看着我,觉得奇怪,想问什么却没说出口。我也看着他,心底的无措感扯着人想往下坠,站不稳的感觉。我回到座上坐着,他见茶水没了,便起身去冲。玉在偷偷看他的背影,我也在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时,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嗯?"他做了个"宁"字的嘴型却没说出口,疑惑地摇摇头。我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掉下,那一刻有伤感,有无奈,有埋怨,有认命,也有释然,然后在说与不说之间矛盾起来。他没有认出我,那该不该让他知道我是谁?本来今天是玉和他的相亲会,说出我是谁合不合适呢?可说出了又会怎样?或许是我想多了,那么多年过去,人家都忘了我是谁了,就算知道了也当偶然见回一位老熟人而已。

"我是佳宁,黎佳宁!你曾经的同学,不记得了吧?"我最终还是说出了。

玉听了"咦"了一声,满脸困惑地看着我,又看着他。

"什么?你-是-黎-佳-宁?"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快速地走回沙发,迅速地坐在我对面,脸色绯红,激动得差点把茶杯碰掉。

我有点惊讶他反应,木然地点点头,坐在对面任他看着。他细细地看了好久,嘴边荡起了笑容,与他之前的爽朗笑容有了不同,这笑容中多了些惊喜、柔和还有其他。

"真的是你,你小时候可爱,长大了好看。不细看真的认不出来了,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呀,不过依稀还看得出小时候的模样。"他还是凑着我脸看,我觉得我脸上那几颗青春期遗留下来的痘印都因他这些赞美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只是来前把它们埋在了薄的粉底下,它们才没有活跃得那么明显。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怎么就这样相见了。一直以为不可能再见的…你还是那么可爱,像小时候一样…从不敢想过还能见面…这么多年就找不到你…我说不出我现在心中的感受,说不出…"他喜悦过后又恢复激动,语无伦次起来,我却把一字字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同学呀,多好,多好呀!难怪人家说缘份妙不可言。"玉在旁边看着我们,看得最多的是他,脸上挂着落寞。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说不出的愧歉,或许我在毁掉了些什么,是她的一些刚构造的梦,还是我们之间友情的坦荡,我说不清。可当时相认的激动和忆起往事的冲击,让我忽略了很多对她的感受

四、相斥

听玉说完我们有认同感却不知如何形容出来时,他妈妈走了上来,叫我们过饭厅那边吃饭。我和玉本想说不用,但看到她准备了那么久,庆也一本正在经地让我们一定要去吃,不能饿着,便不好意思再推搪。到了饭厅那边,饭菜都摆好了,我到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在桌边坐下。庆却拉我到一旁,拿出一个电吹风吹着我的手,他说他记得我怕冷,刚洗完手手会很冰,要拿电吹风吹暖和先,不然僵得拿不好碗筷。我没想到他突然会做那么亲密细心的举动,极不好意思地缩回手,他却强制地要我升出来。我想拿电吹风自己吹,他也不让,就一个劲地提着电吹风均匀地对着我的手来回吹着。我的脸在暖气的包围中涨得通红,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曾经的小男孩已长大,一样的细心温柔,却也有了男人处事的阳刚和霸道,让人熟悉又陌生。庆的妈妈看着我们,似乎有很多不解,只好尴尬地笑着叫玉先动筷吃。玉脸上没什么表情,似没听到,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直到我们都入座。吃饭的时候,庆拼命往我碗里夹菜,也偶尔礼貌性地夹给玉。玉吃得越来越少,我感觉到庆母亲的目光时不时地往我这边扫过,我也越吃越不知味。

庆或许注意到了他母亲的神情,他突然指了指我说:"妈,你知道她是谁吗?"他母亲夹起的饭菜还停留在口,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地看着我们。"我也料到你认不出来了,我刚开始也没认出来。她是你好姐妹秀芳的外甥女,曾转学到我们这边念过书,和我同一个班。不知道你还有没印象?"他母亲看着我,好一阵不说话,然后淡淡地说:"认不出来了,她小时我也不常见她,印象也不多。" 我能感觉出她顿时对我的态度冷了许多,我开始对她的反应有点不解,随后想想又似乎明白了些。庆却没怎么在意他母亲的冷淡,还是很开心,像沉浸在喜悦的往事里,又像在感动眼前。

"真是巧呀,你和玉是好朋友,过来玩就认出来我们家庆来了。"他母亲像话里有话。我刚想答,庆却接了话:"是呀,我们刚开始都没认出的,还是她先提起来的,大家变化大呢1"呵呵,是吗 ,的确是变化大。"他母亲似笑非笑的说,然后一个劲地叫玉要吃菜多吃饭什么的,没再理会我和庆。我们快吃完时,庆的爸爸和舅舅回来了,说在会场上吃过了,让我们慢慢吃。他父亲回来拿了些东西便又出去,说会场上忙,没时间招待我们,让我们别见怪的。

吃完饭时,我和玉帮庆的母亲收拾碗筷,庆在和他舅舅聊天。在厨房里,玉走出去后,庆的母亲叫住我说:"你过来这里,你妈妈不知道吧?"我愣了下然后说:"不知道。本来我也不知道玉是来这里相亲的。""知道是这里,你是不会来的,是吧!我和你姑妈是好姐妹,我们年轻时一同嫁到这边,常相互照应着。你们家和她家的事我都知道,但庆不了解。"我没有说话,看着这个由开始的热情万分转变到现在冰冷犀利的女人。

"你结婚了吗?"她问。

"没有。"我看到了她脸上的失望。

"玉这女孩子我觉得挺好,挺喜欢的,也觉得她和庆很般配。我也看得出她对我们家庆有意思。但庆的心思我了解,他礼貌对她其实就是对她没那层想法了。不瞒你说吧,庆这些年都不肯找对象,我知道他就是死心眼,耗着那么长时间去等一个人,就一直在盲头盲脑地找,从小时那会起就一直没放下过,多好的都不入眼了。那时你走后,他像丢了什么似的,哭呀,闹呀,找的,很久都不让人省心…人家这年龄的孩子都叫爸了,他还是拖着不肯找对象,今年好不容易强迫他同意了相亲,就算他做做样子让我们宽心都好吧,起码他肯迈出这步了。唉,谁知道却碰回了你,怎么都躲不过呀。他都没认出你,你不应该讲来的,你真是,唉1她停顿下,上下打量着我,又接着说:"别怪阿姨,假如庆对你是那个心思,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不是你不好,而且你妈也绝对不同意你嫁到这地方来,你妈那人我不想惹,我不想也不敢和她做亲家,你们都是命硬的人。"

我心里瞬时被气愤填满,也因她讽剌母亲的话难过和不平,冲动地想大声与她对峙。但我还是叫自己平服下来,毕竟是这种场合,总得为玉着想,而且事情也过那么多年了,别人要怎么想怎么说也是改变不了的,愈是在意愈是应了别人的想法。我淡漠地说:"阿姨,你说这个太早了点吧。就算庆有什么想法,我还未必同意呢,假如不是这次来碰上,或许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人和这个地方。我不会做令我妈不开心的事,因为她在我心中很伟大。"我不理她的反应,快速走出了厨房,想到母亲眼眶湿润起来,但我使劲地忍着不让泪流出,尽量神情恢复正常。

五、相怨

庆和玉在聊天,他舅舅应该是借故走开了。庆见我那么久才出来,以为我是在和他妈妈叙旧事,还冲我笑笑。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见我出来后也没有再说话。我心情不好,也没有出声。庆在一旁看着我,问我衣服厚不厚,穿得够不够,冷不冷。坐了一阵,他舅舅过来说他有事要先回去,叫我和玉继续在这玩,晚上叫庆送我们回去,或他下来接我们。庆的妈妈在厨房听到了忙走了出来。玉听了起身要跟着回去,我有点不理解,却也上前和玉一起准备走。庆却一把拉住我说:"还早着,再玩会吧,我等下送你们回去。"说完转头向玉征求意见。玉见这样,还是坚持要走,却要我留下来。我甩开庆的手,去拉着玉,说:"你不想玩了就一起回去吧。"庆到玉跟前叫她留下来,庆妈妈和舅舅也劝她多玩一回,说那么远过来一趟不容易。虽然我面对庆的妈妈心情很不好受,但自始至终,他们俩是主角,大家都想成他们之好,不管玉想我陪她留下或是陪她回去我都会接受,我等着玉的决定。玉最终还是要走,并坐上车子里不下来,庆妈妈见了快速上去拿个红包从车窗塞到她手里,是风俗礼仪,也是表明庆的妈妈满意她。玉推搪不过,无奈又着急地看着庆,庆说:"新年来客,图个吉利,就收下吧1玉便不再推让。我上前拉开车门想坐进去时,庆一把拉回我,不容我挣脱把我拉进他家门内,把方格铁门拉起挡住出口,自己恶作剧地靠在铁门上,不管他妈妈和舅舅的目光。他妈妈在门外挥手送玉和他舅舅,我在铁门里求救似地看着玉,玉也看着我,带着一丝怨意、羡慕和无奈的眼神离我远去。

送走他们后,庆的妈妈看到庆对我这样,满脸不悦地白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便走开了。她走后,我生气地看着庆说:"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这样做玉很难受的,你知不知道?"

"你非得要那么快走?我们好不容易见回面,都还没好好说下话。我还打算叫同学们过来聚的,很多人都想念你,他们能见回你不知多高兴。我晚些再送你回去,你不用担心。那么艰难的再见回你,我是不会轻易地让你走的。"他看着我,急速地说完后,又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上楼上去坐吧,这里风大,我还有好多事想问,好多话想说。"他拉着我往楼上走。好吧,这样遇见也是天意,有些事情还是讲明白些,免得以后牵扯不完,这样对大家都好。我这样想着,便从容跟着他上去。

六、相对

到了楼上,庆让我坐在沙发上,他端杯热开水想给我暖和下手,却又怕烫着我,便让杯子在他手中相互搓了一阵才小心递给我。然后又走进房里,拿了一件他的大衣披在我肩上。他本是在我旁边坐下,想想却跑到我对面坐了,一直盯着我看,眼里眉梢都是笑意。看到他这样子,我的心越来越沉重了。

"十五年了,再见回你已过了十五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收起了笑容,一脸的关切与认真。

"还好,大风大浪,小风小波,能经历的,能感受的,都有过。平凡的人平凡地过着生活。"受他母亲话的刺激,我还是带一股子怨气般心情抑结。

"真是个大姑娘了,成熟里还有了睿智呢。十五年的时间,挺漫长的,它能改变很多东西。激动平复过后,眼前的你对我来说有了很多陌生,其实想了解的也更多。一直以来,我的记忆里都是你十五年前的模样,你那时的点滴在我脑海里还很清晰,十多年来我都是在怀念与回忆着,它在我脑海里生根发芽长得很旺盛。你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只不过当年的小女孩已长大,我却在当年没了陪她成长的机会。"他淡然地说着,不羞不愧,不悲不怨。

我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心里起伏难平,我以为他对我的念想和情很短,只不过是有当初的纯真和记忆,偶然的相遇让我们煽情似地激动了一回。原来真如他母亲所说的,他一直都保持心底那对我的执著想念。一个仅两年相处的小孩子情感,在这个躁动的社会,怎能让一个人延续地维护了十多年?而我对他呢?我有些茫然起来。"我幻想过很多次你长大的模样,可总是出现你小时的印象。那时的你,总是扎着长长的马尾,系上个粉红纱巾蝴蝶,眉眼清秀,脸粉红圆嘟的,性格又可爱。那时觉得你要什么,我都会尽全力去给你……可为什么你就突然地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了音讯?我问过我妈妈,也去你姑妈家问过,他们当我是小孩子撒野,从不告诉我什么。既使我长大了,去他们那求要你的联系地址,他们也是胡乱推搪。不管我多热心,多执著,也无法打动他们…"伴随他的话和疑问,看着杯中升腾起来的热气,我的思绪也袅袅地飘回心底尘封的岁月。

七、相忆

十五年前,我还是9岁的小孩,因家中原因,父母帮我办了转学手续,带着我从一个大城市赶回了家。一个月后他们把我寄养在了姑妈家,并在学校办理了插班入读,安嘱我要听话,努力学习后,便离开了。由于在城里回来,我的衣着打扮在一班朴素青涩的乡下孩子中很是耀眼,且因努力补习,我的成绩在班上也能列在前矛,成了老师们喜爱的学生。而这些却使我成了班上许多女生孤立和诲辱的对象,也成了一些调皮爱博出众的男孩捉弄的女孩。女生除了我同桌,没什么人愿意和我玩,她们有时爱故意聚堆大声地说些让我难堪的话,有时经过我身边还会故意地拉扯我的头发或衣服。男生爱在我放学的路上抓些小虫吓唬我,或者挡着我回去的路。因我读书早,相对其他同学较小,这些对刚转学过来,语言上能听懂却不会讲,又刚离开了父母孤立无援的我来说,是件很难受的事。表姐比我高两年级,也难照顾到我。开始每天在班里,没有人和我玩,我只能拼命抄写生字,想念着父母和以前的同学。好在班里的还有部份的男生乐意接近我,听我讲话,他们有时会帮我斥责说我是非的女生,帮我赶走捉弄我的男生,帮我扫地倒垃圾等。庆就是其中帮助我的一位,他比我大三岁,晚入学和留级的原因,让我们同在了一个班。他因成绩好,个子在那时也相对其他同学高,老师常让他管着整个班,同学们还是比较畏惧他和顺服他的管束。

庆总是爱对着我笑,他有一帮呼之即来顺从听话的伙伴,他总让他们帮我做这做那的。他总会偷偷塞些饼干糖果在我抽屉,每到水果收获时节,总会给我放一些新鲜水果,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会给我带一份。我的抽屉里总会有用不完的原珠笔,笔心或者笔记本。记得有天晚上,晚自休结束后回家,因表姐不舒服,提前回去了,我只得一个人走。走在田间的路上时,一群调皮的男生抢走了我的手电筒后,把我推下了刚插好秧的稻田,他们便嘻哈的推搡远走。我一个人坐跌在水田里,刚站起来又滑倒,看着前远离着村,后远离着店,黑呼呼的一片时,我吓得放声大哭。就在那时听到庆从远处喊着我的名字,晃着手电光跑了过来。他扑啦地走入田里把我拉了起来,然后背起一身泥泞的我,边走边哄着哭的我,一直背回到姑妈家。后来我才知道他担心我晚自习回去走黑路不习惯,便绕路折回来看我,撞到我被人欺负。此后,他总是和伙伴们把我送回了家后他才放心回去。小孩子的心很单纯,有些事在心底生了根,可能一生都会受其影响。分开的日子里,直至成长到现在,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或受了什么委屈,总会不由地想起那个夜晚,那个仿佛从天而降来救助我的小男孩,让当时恐惧的我心里有了安定和温暖。

因为姑妈和他母亲相熟,他对我好,大人们也当他是照顾妹妹般,建议我们常在一起玩。他家和姑妈家在同一个镇,不同的村子,但他总能来约到我去玩。他会让我坐在牛背上,然后他慢慢地拉着牛走;他教我钓鱼,抓田鸡,爬树给我摘果子,带一大帮伙伴陪我玩游戏,教我说他们的家乡话。这些在城里都没有经历的事让我慢慢恢复了小孩的童真与快乐,也渐渐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少不更事的我把庆当成哥哥那样感激、依赖和信任。

在那里过了两年,父母偶尔会来看我,我也渐渐适应了那里的生活。本以为日子就那么一直平淡纯朴下去,可平静却在某一天被打破。那是暑假的一天傍晚,姑父和表哥表姐上山头打理果树,我刚想跟姑妈出去菜地摘菜。奶奶突然来到姑妈家,一坐下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我妈妈的不是,对她怎样怎样的过份。说我妈是克星,克死了她儿子,说我妈回来后,我三伯才治不了离世的。本是婆媳间的一些常有的矛盾和一些封建思想的作祟,可看着自己母亲山长水远地跑来,还哭得那么伤心,本也读书不多,一辈子呆在乡村里结婚生儿育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温良朴实的姑妈也大发雷霆,破口大骂起我妈妈来。还说帮我妈妈养女儿她还不懂感恩,还这样对她母亲什么的。我在一旁听得不开心,故意把手中准备给奶奶端水喝的碗摔烂,想阻断她的骂声,谁知从不打我的姑妈突地抄起了一条两指粗的棍条就往我身上打。我不反抗,红着眼睛任她打,手上和脚上不断地冒出了青红的印痕。本是重儿轻女,一直不喜欢我的奶奶也不出口喝住,不出手相救,还在一旁呼天抢地地佯装悲痛。姑妈打完我后,扶奶奶去休息,然后张罗着吃的东西给奶奶。我一个人罚站似的在院子里呆站,看着那些伤痕不哭不闹,只是一肚子怨气。就在我站得双腿麻累时,妈妈突然骑着自行车到来,她本想是来看赌气离家的奶奶有没安全到这,顺便来看看我。谁知道却是碰到我被打得手脚青肿,她心疼得泪水一下蹦了出来,哭着问姑妈怎么回事。姑妈和奶奶闻讯出来,不是解释为什么打我,而是指责着妈妈为人儿媳妇,这不对,那不对的。说妈妈是克星,一进家门就把三伯克死了,弄衰了家门。妈妈开始也和她们对着把事实摆出来讲,但姑妈的固执和迂腐让她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解释。她把我拥进怀里抱着,任她们在骂,然后牵着我进屋收拾我的东西。收拾完后,妈妈对姑妈说:"谢谢你帮我养了两年女儿,我当时也是没办法,这两年吃住用花的,该给的我不会少给。"说完便牵着我离开,姑妈和奶奶也不阻拦。

我们走的时候天已很黑了,回去的话大概要三个小时,妈妈还是决然地将我抱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骑走了。一路上,黑灯瞎火,道路崎岖,两边不是山林就是田地,看不到行人和车子。慢慢地有了些隐隐的月光,路边山林草丛里的虫子也呱叽地叫起来,借些朦胧月光,可以看到一些在山边矗立的墓地。我又饥又怕,却不敢出声,我知道妈妈肯定也是饥饿和身心疲惫的,这样走着山边的夜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岂会不怕呢,但是伤心和尊严只能让她硬撑着一股气往前。我看着拼命蹬着车子的妈妈,她的背影在我眼中一下高大,一下单薄,双肩起伏抽搐,抓住车子的手不停地颤抖,我明白她是在偷偷哭泣。十岁年纪的我,坐在单车后架,看着妈妈的背影心疼得无声地流泪,那时我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她那么不容易,我不能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我要学会保护她!好不容易挨到了家,半夜里我发起了高烧,几天都迷糊糊的,或许是惊吓过度吧。此后很多年里,那晚路上的情景还和妈妈哭泣的背影常在我梦中出现,醒来脸上总是挂着泪。成长的岁月里,我一直努力地做到乖巧听话,即使和妈妈闹什么矛盾,想到那晚的一切,我总会于心不忍地向她妥协。

回到家时很想念庆和那些一起玩的孩子,但毕竟是小孩心性,这些很快被其他的事冲淡。本以为奶奶消了气会回来,我此后也是在自己家里上学成长,谁知这才是悲剧的开始。我回到家时,距开学还有半个月,直到开学后我在镇上入读新年级了,奶奶还是在姑妈家没有回来。姑妈那边的学校,新学期的班主任也是我们上届的班主任,一位当我是自己女儿般的数学老师。开学后他没有看到我来上课,便去找我表姐询问情况。我表姐把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他觉得我这样走了很可惜,便想到我家找我妈妈聊聊,看能否让我回来继续读,可以寄住在他家或者学校。他希望表姐能带他去我家,表姐碍于老师的请求和对我的思念,又不想让家人知道,便自作主张地答应了。可天意弄人,老师和表姐去我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老师因闪避快速,只受了轻伤,而表姐却因重伤抢救无效永远离开了我们。一个天大的灾祸开始笼罩着我们,姑妈一家到老师家哭闹,老师被学校在不惊扰学生的情况下革了职。在老师那泄了恨后,姑妈他们又带着奶奶一身丧事装扮地来我们家闹,添油加醋地说我母女是克星,害死了表姐,把他们家人克完一个又一个,奶奶还逼从远处工作赶回来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不然不认爸爸这个儿子。因为我们一家早年都在外,妈妈又是外地人和村里人不熟,也没什么感情,村里人都偏帮着奶奶和姑妈对我们指指点点,煽风点火,还把我们是克星的事唱得人尽皆知。那时农村的落后和愚昧、迷信,加上对外地人的排斥使得大家都对我们避之不及,有些人还拿扫帚对我们作驱赶状。爸爸只能在一个夜晚偷偷带着有了身孕的妈妈和我远走他乡,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后,才回到家乡另一地方买地建了房子,从此才稳定安居下来。我们再也没回到自己的村子,爸爸总时不时给住在姑妈家的奶奶汇钱,也亲自到姑妈家想把奶奶接来,可奶奶和姑妈却还是没有原谅我们。妈妈在当时的事件里也受了很大的屈辱和伤害,有时无意提起姑妈那里的事,她都敏感得像惊弓之鸟般,随后就胡思乱想和暗自垂泪,我们都不敢再提起过。她也如下了禁令般,不许我再踏上那个地方,不许再联系那里的人,要我把一切都淡忘,她想我健康无忧地成长,不要牵扯太多世间的纷纷扰扰。

八、相诉

我把当初离开的原因和景况如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般地说了给了庆听,我以为过了那么多年,我再提起时,已看淡和看透。可说完还是鼻子酸楚,眼里泪水翻涌,表姐那张笑魇如花的脸仿佛在眼前。长大懂事后,想到她年少灿烂的生命如星损般消逝,而且还是为了我时,总是愧恨连连。不知她在另一个世界是否快乐,是否对家人和世间留恋不舍,是否开始了新的生命。

庆听完眼睛红红的,拿了纸巾递给我,轻轻地抚慰似地握住我的手,头一直低着久久不语。

"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曾经还恨过你为什么就突然离开,全无音讯。我那时知道你姑妈家发生了事,你表姐应该是不在了,但我不清楚整件事的经过。我妈说我小孩多事,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有次我到你姑妈那问你的情况,你姑妈把我推出外面关起门,任我在门外一直哭着拍门,她还是坚决不理,我妈赶到拖着我回家毒打了一顿。她一直没有跟我讲原因,就是不许我再去你姑妈那里,更不许说你的事。我和几个伙伴曾到过你们村,可不知道你们家在哪个位置,问村里的人他们都说不认识你们。我那时想,我还是小孩,没有多大的能力,我就疯狂地想长大,拼命读书,希望长大了有能力,能找到你。可十多年的分开,上天没给缘份,没给时机,想找到一个人也不容易。"沉默好久,庆才低着嗓子说,然后抓紧了下我的手,"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吧,我想着心都痛,却什么也帮不到你,也不能陪着你。"

我抽出手,抹了下掉出的泪,不看他充满痛楚的眼睛,"没什么,都过去了,只是假如可以,我希望表姐还能活着。"我抹干泪,强挤着笑说:"不说这些了,该讲的都讲了,本不该来的地方,也阴差阳差的来到了。本来是件喜庆的相亲事,真不应该弄成这样。对了,你和玉的事怎样?"

"我跟她讲明白了!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也是值得交的朋友,但是没有别的想法。我对待她的都是出于朋友间的礼貌,我是不想我妈整天无理取闹才无奈地答应相亲的。相亲,见面是一回事,见了面有没感觉,有没继续相处试试的心态,那就是两个人的事了。我是本着当认识多个朋友的心态来完成这次约定的。所以讲清楚会好些,不能拖着人家。"

我淡淡地'哦'了声,这是我意料到的事了,就算没有我出现,看他的态度,他也未必会真的同意和玉展开恋爱。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感觉和感情事是不能强求的,就算落花可以有情,流水也有权无意。只是玉难得遇见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男生,只能带着遗憾回去了。我的陪同与存在,对她来说多少是个尴尬的选择吧。假如我没有说出自己,或许一直到离开时庆也没有认出我吧,没有相认的话,是否各自人生是另一种展现呢?我也不知道,有些天意的事,凡人怎能猜得懂。

"玉说你还是一个人?1庆像问又像申明。

"呵呵1我笑笑,不知还能说什么,端着茶慢慢呷着。

庆走回房里,拿出了几本厚厚的本子,放在我面前。我不解地看着他。

"这几本是你离开后的这十多年来我写的日记,里面都是我成长的事迹,还有对你的想念。我一直记录着,就是想有一天能给你看到,让你知道我成长中发生的事,让你知道你贯穿了我整个记忆,在我心底伴成我成长。"我随手拿起来翻着,随手翻到哪一页都能看到我的名字。本以为自己经历过了爱恨情仇,也过了易感触易惊喜易悸动的青涩年龄,不再轻易让一份情打动,已变得成熟平淡了,可看着这些尘年的旧纸和用心力挥写的笔迹,双眼还是模糊起来。

"不管你怎么想,真的,你那时的出现真的给了我暗淡的生活里多了一道亮光。我想把你当天使一样,只要你开心,只要你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我忍住泪,深深吸了口气,恍忽地说:"怎么说呢,或许你比我较早熟吧。当时我还小,没有别的复杂情感,我只当你是哥哥那样,觉得有哥哥保护和疼爱很好。后来分开了,情份也淡了,就算偶尔会记起,也只是一份感激和对儿时玩伴的回忆。假如不是这次毫无预兆地遇回,我的生命中除了对这个地方有过痛,有过恨,对这个地方的人有过熟悉,有过愧疚,已没别的期许了。我的人生和爱情或许永远也不会和这个地方有瓜葛。这次见回你,我除了感叹缘份的神奇和当时相认的激动后,别无其他了,过后这里的一切也会在我的生命中沉寂。"我也不知我的口气怎么变得生冷了,或许是受往事阴影地影响,或许是因为他母亲的话。

"或许你从小到大经历过那么多事,你对很多事情都有了一份清醒和冷漠,一种淡淡的理性却成了别人心头上的伤刺。我不怪你什么,只是有种无法言语的心痛。虽然人总不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但我还是希望你快乐多一些,你的年龄还没有到那么老成平淡的阶段。这次见回你,让我停止了多年对你的寻找,假如你有了相伴的人,我会真心祝福你,我说过只要你开心就好。假如你还是一个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让和以前那样照顾你,保护你,让你快乐,不再受太多俗世的折磨。"庆蹲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一字一句的说。

我没有反感他对我有些偏亲近的动作,或许遗留了小时候他照顾我的习惯,心里没有排斥与厌恶,不管怎样我对他的感情总比对一个初见的陌生男性的感情复杂很多,可是有关爱情,他从未在我心中对号入座过。我起身离开他,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外面四周的景物,感受着一股冷风的吹拂。

九、相记

"这里的变化好大,都是高楼林立,公路笔直,当年的平房和泥尘路都看不到了。我来的路上都没有太大感觉,就是刚才站在这里,看到斜对面那个百货店才记起来的。"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换了一种话题。

"当然的了,十多年了,我家也不是在这个位置的,你记得吗?旧屋子是在那个方向的,后来在路边建了楼房就搬了过来。"他也走到窗前指给我看。

他妈妈在底楼走出门口,抬头看到我们在窗边,低下头就往路上走了。庆喊了声她,"我去会场看看1她边答边走,头也不回。我觉得这里的风真的很冷。

"我知道你觉得很突然,我也是,今天的见面,我现在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总怕是一场梦。但有些话我总是要说出的,我怕没有机会,我已准备了那么多年,即使老天只给我这一天的机会,我还是要说出来的。或许早年对你的都小孩心智般不成熟的情感,但日积月累的深厚,年复一年地等待,让我更清楚自己内心所追求的。只要你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她,不管你变得怎样,我都想在你身边。我不要求你现在做决定,我可以等,十五年都过了,但希望你能放在心上考虑我刚才说的话。"我们站了一阵,庆又转回刚才的谈话。我知道躲不过的,该说的总要说。

"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就适合你呢?你对我的认识和接触只停留9岁,10岁时,对我所有的感情也是因那两年的相处而产生。这段就当是早熟的初恋,纯洁无暇,弥足珍贵,余生不忘,让人眷恋。因我当初突然的离开,让你有了无限思念和等待,但是我们现在都是十多年后的你我了,已有了很大的不同。感觉,性格,情趣,价值观,能力平衡,包容这些两人的事先不说,成人的爱情牵涉太多有关世俗的种种,不再是像儿时过家家那般简单的。两个人的婚姻不是彼此眉目传情,举案齐眉,私订终身就行。那是两个家庭,两个家族,甚至还连带着与这两个家族有关的人和事。单是世俗上,你和我之间就有了太多沟壑是跨不过的。"我本想把他妈妈的话讲出来,但想想还是算了,越扯或许越乱。人世间,爱情的诠释有许多种方式,痴心与相思是最基本,有时真有前世所欠般,今生无缘由地只想对一个人好,对一个人付出,飞蛾扑火,不计回报。花红柳绿前眼过,只恋翩飞那只蝶。可红尘辗转的人们,影响爱情,扼灭爱情的因素太多了,有最后美满,也有最后遗憾,没有对应的回报。假如不是他妈妈的话,我妈妈的告诫,众恨亲离的痛楚横亘在我们中间,假如不是我已过了追求轰轰烈烈爱情的年龄,本是单身男女,又有互相的回忆和情感基础,开始尝试相爱哪有多难呢?

他没有再回我的话,拿了个袋子把几本日记装好后递给我,要我拿回去好好地看,当闲情逸致来时看看曾当作哥哥的人的心情故事。我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他拿了我的手机,摁了他的号码,然后又响了下他的手机再递给我,"不管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我会陪你承担。如果可以,你找个机会去看看你姑父姑妈吧,你长大了,有能力处理事情和做一些决定了。他们也老了,他们失去了女儿,你就像女儿那样做来抚慰他们的心。不要让错误和仇恨一直延续下去。你没有勇气,我可以陪你去面对。"我眼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被风吹得干涩的眼里又泛起了泪。

"不早了,路有点远,我送你回去吧。我想你现在不怎么愿意见其他同学的,是吗?"我点头,也感激着他的理解。

回去的路上,依然飘着雨,外面还是冷风凛冽。我坐在后座,他开着车,一路上,我们没怎么讲话,他时不时地透过后车镜看着我,我也假装不知道。开出属于他们的那段路,往我家的方向去时,他不再看我,一直很细心地认着路。

到我家的路口停下,我下了车,没有邀请他进去,他也知趣的没有要求。我跟他道了谢,叮嘱他开车小心后便往家走去。

"我会记住这里,记得你的家,不用再到处打听到处找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给个我们开始的机会,我不会放弃的,希望有生之年我能上你的家来提亲1我听着,没有回头,耳朵里不断回音着他的话。

有生之年,如果现世安慰,岁月静好,做对挣扎的鸳鸯还是匆匆过客?

一次偶然的陪同朋友相亲,意外的认出相亲对象竟是十多年前曾如救护神般出现在她童年灰暗时光里的人。而他也一直爱了她,寻了她十多年。

起初,男生已认不出了十五年后的她。得知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后,他会有怎样的表现?

他们的相认牵扯出了多少家门恩怨,爱恨情仇,泪憾交替呢?

上天撑控着缘分开始,暂停,继续,结束的按钮。他们的这次遇回,是缘分的继续还是令十多年念想的嘎然停止?

从开始的地方换一个节奏,背景开始,还是在开始的地方呼应地终结?

她有怎样的无奈,他有怎样的惆然?

有生之年,如果现世安慰,岁月静好,做对挣扎的鸳鸯还是匆匆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