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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夏至到

作者: 易水犹寒2013/06/25情感说说

日头高照,又是一个大晴天,窗外的嘈杂声让我再也无法继续睡下去,慵懒至极的我,在这段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总是怀旧并忆念那些随风逝去的岁月。

而这些过往,在记忆的筛选下,终于没能全部留下。反而那些艰苦的抑或刻骨铭心的事情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像近日这些平常的日子,还是随风飘散了,没留下丁点痕迹。

想到此,我不禁害怕起来,人的一生不在乎曲折坎坷,所忌讳的恐怕就是这份慵懒和无所事事了。而今天,日历上赫然写着“夏至”两字,我知道,时间虽然看不到,但它却如手中握紧的沙子,握得越紧,走得越快。因而,我想在这样的日子里,为自己写下点什么,也好让以后的我回忆起这段时光时,有所忆念。

夏至,在二十四节气中很早就被确定了,公元前七世纪,先人采用土圭测日影,确立了夏至。而夏至也是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日子,如果用夏至打个谜语,那么,谜底便是“日久天长”了。在最北端的漠河,白天有近17个小时,而杭州,也有近14个小时的时间。

虽说夏至不是一年中最热的,但古人有感夏至的漫长,索性放假一天,祭祀、会友、宴饮,再吃一碗过水凉面,因而有了“吃过夏至面,一天短一线”的说法。

而于我而言,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这个时节是蝉蛹出洞的时候。若是能下场雷阵雨,我就可以抓到很多很多的蝉蛹。小时候,我会跟着我哥一起,在家前家后,南村北舍,小河边,柳树下去找蝉蛹的踪影。雨后松软的泥土被蝉蛹的爪子刨开,露出一层薄薄的土,有些就直接爬出洞来,很像关云长水淹七军,所有的“敌人”都漂浮起来。傍晚时分,我们拿着手电筒往树干上照,许多爬到树干等待蜕变的蝉蛹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待我们抓了足够的蝉蛹,回到家中就把它们卡在筛子下,第二天的早上就会有很多嫩嫩的新蝉了,而金蝉脱壳的“奇迹”,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悄发生。

抓蝉蛹的时候,最有趣的就是和村里的土鸡,树上的鸟雀,四周的青蛙、癞蛤蟆争抢了。如果慢了一步,蝉蛹就会成为它们的美餐。有时候,没有下雨,很难找到蝉蛹,我们就尾随这些动物,然后在它们找到蝉蛹的时候,突然袭击,把它们赶走,劫掠下来,真真上演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蝉蛹有很高的食用价值,我们抓到蝉蛹总喜欢在蜕变成蝉后,洗净,放到碗里腌渍,然后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炸成焦黄,而这一工序就完全交给母亲掌握了,母亲总能施展高超的厨艺,把蝉煎炸到最舒适的口感,然后,看着我们哥俩贪婪地咂巴着嘴。

小孩子总是爱吃的,我们小时候家里穷,没有大鱼大肉的口福,就只能靠这些易抓的野味来打打牙祭了。这在当时,可是我们舌尖上的美味,金不换的。因为那时候很多人都在抓蝉蛹,到后来我们能抓到的就越来越少了,偶尔能有个一两只也算不错了,吃不成煎炸的美味,我们就发明了新的吃法,把蝉蛹串到铁丝上,放到炉膛里考着吃,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总是积极地争抢烧锅,母亲也洞若观火,听之任之,好歹省却了自己烧锅的麻烦。

《礼记》中写道:“夏至到,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木槿荣。”夏至,阴气生而阳气衰,鹿,感受到了阴气,头上的角开始脱落下来;蝉蛹,感受到阴气,也匆匆忙忙的爬出洞穴,爬到树的高处,蜕变成蝉,开始一夏的鸣叫;木槿花在此时盛放,欣欣向荣。

夏至到了,夏天也就下去了一半。如今生活在城市里,再也没有抓蝉蛹,捕蝉的机会了。这些美好的记忆,也随着流年刻入了我的回忆。

城市中,最多见的就是路边的木槿花了。无论是乘坐公车,还是独自出游,路边那灿若云霞的木槿花总是让人心情舒爽。红的,白的,粉的,夹杂在路的两边,给炎热的夏带来了心情上的凉爽。我是爱花的,尤其是喜欢那些娇而不艳,淡而不浓的花,木槿就属于此类。而江浙的气温、空气的湿润都是最适宜木槿繁殖生长的,所以杭州的路边木槿已经成为一种特色。

去年夏天,我每天早上乘坐公司的班车上班,每天晚上乘坐公司的班车下班,那辆红色的大巴车并沿途的木槿花,就是我那段时间的最深刻记忆了。我虽爱花,却植物知识太单薄,很多熟悉的花草都叫不出名字。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总把夹竹桃和木槿搞混。

记得一个黑云压城的傍晚,我坐在班车上,与一位女同事聊天,那时节她刚去完云南,当我问及云南游的感受时,她便难掩激动之情,滔滔不绝了。从西双版纳到丽江大理,从玉龙雪山到泸沽湖畔,然后时空也颠倒了,从绍兴古镇到西栅夜景,从所见所闻到人文地理,口若悬河。而我也在她的感染下意兴十足,羡慕之余便好生向往。

但我也总是能在听别人故事的时候,想起自己的心事,于是渐渐寡淡起来。看着窗外路边的花团锦簇,便没来由的开始神伤。我,一个出生在小地方,十八岁离开县城,二十四岁第一次乘坐火车的人,相比之下,是如何的黯淡无光。好不容易谈了对象,又在分分合合间彷徨,终于还为种种的原因天各一方。我甚至分不清窗外的花是木槿还是夹竹桃,这让我凄凉。

同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便问我为啥总盯着窗外看。我掩饰道:“我在看花,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木槿”她说。从此,我便记下了这种花,而那些她说的地方,也成了我的向往。

《诗经》中说,“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指的就是木槿花。当然,要说我向往云南和喜欢木槿花,恐怕最大关联的还不在女同事的诉说。记得有一天,在塘桥,一曲《彩云之南》的歌伴舞迷醉了我,于是我便爱上了一个姑娘,也开始向往那个叫云南的地方,再后来,我们在一起,还密谋过什么时候去云南玩。再到分别后,她把名字改成了木槿,并沿用至今。而那个关于云南的梦,却一直未圆。都说天意难测,后来我到了杭州,木槿又成了我上下班的一路伴侣。因而,我更加忘不了那些在一起的美好,就如木槿的花语:坚韧、永恒的美丽。

夏至日过夏至节,汉代就有了这个习俗,清代之前,全国放假一天。宋代《文昌杂鲁》记载,宋代文武百官全体放假三天,回家休息、洗澡、畅饮、娱乐。而女人们,手巧的,则用丝绸绣日月星辰送给心上人,手笨的,就拿赤青黄白黑五色丝绒编成彩带系在爱人的手臂上。《辽史·礼志》中说,夏至日,也叫朝节,妇女进彩扇,以粉脂囊相赠遣。扇子可以生风,脂粉涂抹,通体发热后,可以预防痱子,堪比当今的香水。而皇家则拿出“冬藏夏用”的冰,消暑纳凉。

这些亘古的习俗,到了今天已经慢慢失传了,不知道还有几人,可以在如今的夏至日收到心上人送来的刺绣,收到心上人赠与的脂粉。若如此,那便是最最幸福的人了,通古今,晓历史,擅长刺绣、女红,恐怕当今社会这样的女子也是寥寥了。我想看过《甄嬛传》的人,都知道皇家夏天避暑,用冬藏冰纳凉的细节。那么,这些通晓古今,懂得历史,擅长刺绣、女红的知心人,就大抵可以参照沈眉庄的标准了。

也许是我的思想守旧,但说句真心的话,我怕此生是盼不到这样的女孩了。至少至今我没在夏至日收到过任何关联礼物。所以,我觉得还是吃下一碗面来得实在些。

《帝京岁时纪胜》里有这样一句话:“夏至,京师于是日家家俱冷淘面,即俗说过水面是也,乃都门之美品。……谚曰‘冬至馄饨夏至面’。”按照老北京的风俗,每年一到夏至,便要大啖生菜、凉面,因为气候炎热,吃些生冷之物可以降火开胃。这恐怕就是老北京炸酱面的雏形了。

我去过北京,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北方给我的感觉就是地广人稀,萧瑟和贫瘠。当然,萧瑟说的是城市的形象,北方虽然广漠,但是一眼过去,能看到的绿意实在太少,相比于南方的绿树丛荫,就足见萧瑟了;贫瘠,说的土地,坐在火车上,窗外白花花的土地,一片燥热的景象,偶然探出头来的麦子也显得无精打采,相较于南方的水系纵横,阡陌相通,也只能算是贫瘠了。

北京也不例外,虽然北京乃国之首府,却也只是城市的繁华度高一些罢了。绿树、河流一样有着北方特有的萧瑟和贫瘠,而且常受沙尘天气的影响,空气质量也不高。当然,这些粗放的印象在我只去过一次北方的心里面,却生根发芽了。

要说我对北京的印象,最深刻的恐怕就算那两碗炸酱面了。老早之前就听说北京烤鸭,北京炸酱面,但由于经济实力的原因,我也只能在北京的街头吃吃炸酱面,以此来安慰自己去过北京的心。

赵公口长途汽车站出站口左侧面大约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家老北京炸酱面店,就是这家店,让我前后两次转车的间隙吃了面。说来笑话,第一次进去点面的时候,还战战兢兢,因为没有吃过。但心想着不能让人看出乡巴佬进城的窘态,于是,硬着头皮装作是熟客。幸好,店里有两个刚到的客人,于是,我便学着他们的样子,叫道:“老板,一碗炸酱面,小碗的!”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老板问了一句:“面就要好嘞,请问你的面要不要用冷水焯一下。”我心里估摸着,既然是炸酱面,应该跟凉面差不多吧,于是,脱口就道:“焯一下!”老板应声下去。服务员端来一个托盘,四个小碗,分别是黄瓜丝、毛豆粒、萝卜丝和炸酱,紧接着就是冷水焯好的小碗炸酱面。

邻桌的客人要的是大碗,只见他“噌噌”两下,就把几个凉菜浇下,然后又把炸酱和下去,开口大嚼起来,那叫一个香甜。可是我刚刚吃了碗凉皮,此时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面,竟然没有多少食欲。于是,便不着急,慢慢品尝。先用筷子挑起一根白面,嚼在口中,果然爽滑筋道。然后,在逐一尝了下各色小菜,黄瓜丝、萝卜丝、还有不知道生熟的毛豆粒,吃在口中,没有一丝特别,我想着,大概老北京的炸酱面,除了面还有点特色,大抵其他的也是骗人的了。

当我终于把小菜倒进碗中,浇上炸酱搅拌后,嗯,果然不一样,香甜可口。刚还不觉得饿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于是乎,不是吃面了,而是像喝一样,三两下便完事。

等我回程经过那里时,忍不住又进去叫了一碗炸酱面,这次也真的从生客变成熟客了。即使到了今日,我还回味这那个味道,面,爽滑可口,酱,香甜美味,配上单个品尝不怎么样的小菜,和在一起,就成为一道十足的美味,关键还价格公道。所以,久久不能遗忘。

而今赋闲在家,懒散地生活着,一面筹备以后的事情,一面又免不了担心。而今日夏至,想想这些似是而非的往事,便使得这份怀旧情结愈演愈浓了。

吃着碗里刚刚煮好的面,一根根拉起来的,已经不仅仅是面了,更有那些牵扯不断的回忆和浓浓的相思

又是一年夏至到,我落笔写下了这段文字,就像影片在放映自己的昨天,而这些,都已随着历史的风消散在昨日的夜空,如那一江烟花,璀璨、炫目却不知所往。直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或许才会厌倦流浪,找出回家的方向。

农历癸巳年五月十四日,夏至,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