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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说梦(愚人节小记)

作者: 轻狂小生2013/05/25短篇小说

雨一直下着,砸在院子里的盆沿上叮铃当啷…电视里全天滚动着的是上海水灾的新闻,镜头里杨澜正拖着凉鞋,裤管卷到膝盖,拿着一个类似簸箕的东西往外划水,心想:人都美国国籍了怎么也住一楼啊,看来名人也不是很有实力…

抬头看表,呀,都2.00了,我立马往外颠。迟到了就又得听那夜叉叽歪一下午,江西这地方雨水本来就不少,今年那是相当的多啊。雨点子刺在脸上生疼,脚下泥土和着雨水踩上去一脚深一脚浅,宽大的雨鞋是所里发的,可能是临时工的缘故,人家也就不当回事给个大点的也没办法。泥土拽着鞋,雨水拖着腿,短短数百米硬生生走出了马拉松的感觉…终于到门口了,顾不得跺跺脚下的泥水就冲进去了,还好所长在哄她孩子睡觉,没注意到。轻轻踱到卫生间冲了冲脚底的泥,赶快回到了办公桌上,此时有种收复疆土的畅快,至于地板也就不去顾及了…

我今年大三,离开学校半年了也没找到个工作,家里人一着急就找了个亲戚投了不少东西。于是乎,我来到了这鸟不拉屎,两只手就能点清人数的偏远山村的小工商所里,美其名曰实习,从此就过上了这浑浑噩噩,整天无所事事却又暗流涌动,勾心斗角的四百元月薪生活。所里一共两人,我和那夜叉所长…办公地点是租村里人的一楼小套房,兼顾所长的住处。我这个所长,说实话抛去她那臭脾气和充满杀伤力的眼神,整体来说人还不错,身材也挺好,前凸后翘的…育有一女,但来这上班快两月了,从来没见过他家官人,加上她的地位和自身条件,所以我暗自给她下了个腌臜的定义…

由于所里管辖范围不大,再加上是偏远地区,山高皇帝远的,一年也不来个领导,所以整天没事干,倒是适合养老。但我就不一样了,因为是没实力,没靠山,没人脉的三无产品,所以所长往死里用我。什么买菜、扫地、搽桌子…我整个成一兼职保姆了。哎,虎落平阳,凤凰落架,难道我就这样窝囊一辈子吗?夜叉你等着,哥飞黄腾达之际就是你哭爹喊娘之时,一开始,我还总为自己打气。渐渐地,看着这境遇,报国无门哪,也就不再计较了。命啊,这就叫命啊…

虽说这个破所里没什么要紧事,但这个变态的所长搞得还挺正规的,每天必须按时上下班,迟到早退请假者罚俸,警告,思想教育云云。以此来显示她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我呢也只能逆来顺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办公桌设在客厅正中间,脸对脸,每天都得看着她那欠揍的大黄脸,特别是打起电话来,这哥那哥的叫着,声音那么娇羞,笑容那么猥琐,想想就恶心。闲得无聊,我整天也就是伏在办公桌上码点文字,她也经常看我码字,慢慢的也就成为了习惯,我每天码完的字隔天放她办公桌上供他第二天消磨时间。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了我最铁杆的读者,是时间逼着她必须读我的文字。

瓢泼的大雨连续下了三天三夜了,已经下午了,我依旧慵懒的伏案划着,所长和她的孩子还在卧室睡着呢,我这算值班吗?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山洪下来啦,我立马一哆嗦,马上站起来、跑向卧室、叫起所长、抱起孩子就往外面跑,所长吓的鞋也没穿就跑,一开门水已经淹到膝盖了,往路上跑是不现实了,于是我们转身跑到了楼上。楼顶的风像刀子一样锋利,我把小女孩的头塞进了我的怀里,孩子依然熟睡着。所长急的四处张望,捶胸顿足的,说实话那会儿我也害怕,怒吼的寒风和着我急促的呼吸声就像一首交响乐,还有砰砰的心跳给打着节拍…

好在雨渐渐停了,山洪也没有涨起来,我们一直在屋顶等到傍晚才下来,回到家里,地板上一层红泥非常匀称,让人不忍心踏破这细腻的画幅。打扫完屋子已经8.00多了,路上的水还没有退去,我正准备硬着头皮往外冲时,所长开口了:路上水那么大,今儿你就住这吧。我口是心非的应了句再等等看。晚饭过后,看着人家孤儿寡母的,感觉很是不自在,有些紧张了,此时的紧张与屋顶上的紧张完全是两个概念,紧张之余还带着一点小兴奋,有点小人得志的意思,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感觉很别扭。

可能是因为昨天的缘故,早上,所长亲自做了早餐,拌粉和鸡蛋。 拌粉我是不爱吃的,但人家这么热情也就硬着头皮吃完了,感觉也没那么难吃。吃过饭后一切如故。太阳出来了,明晃晃的光洒满了整间屋子,发现原来这办公室也挺温馨的…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两会开完了,其实这并不关我的事,但这次还真就阴差阳错的关了我的事。新领导人要下基层,到最艰苦的地方调研,听说好像这领导人小时候在这住过一段时间还是怎么着,调研的第一站偏偏就选在这儿。好吧,你们光鲜亮丽的调研可把我们给折腾死了,县里机关文件是一天下一份,要我们把这、那的材料都准备好,以全新的精神风貌迎接调研。不光我们所是这样,这里全民皆兵,推土机轰隆隆修路,粉刷工人把临路一家家破落不堪的围墙全刷白了,原来一白遮百丑就出自这里……我坐在桌前苦苦的编着材料,什么为了响应什么什么的号召,本着什么什么的宗旨,为了更好地怎么怎么着人民,本所自什么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怎么怎么着……写的我头晕眼花,恶心唔滥的…

终于领导来了,我们穿着制服端坐在办公桌前等着临幸,不对是调研。终于领导踏进这个破屋子了,刹时整间屋子都金光闪闪了。我赶忙站起来,紧张的要死,所长陪在左右左右左右的左右,点头哈腰的…领导坐下了,我赶忙倒水,水是工作人员带来的,我只是做个样子。水端到领导面前,双手微微颤抖着。怕什么来什么,领导接过杯子示意我坐下,和我攀谈起来,周围相机卡卡的闪着 ,原本就紧张的我脸红了,词穷了,卡壳了,脑子一下空白了。什么也不会编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大概谈了有四五分钟,领导的大概意思的关心基层人民群众,我的中心思想,我没什么中心思想,就一门心思的说着我是学拍短片的…我内心中总抱有那么一丝希望,大家都懂得。只记得最后领导说了一句:小伙子,好好干,要把你的长处发挥出来什么的…领导就是领导,一下就说到我心坎里了,我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攥着领导不愿放开。心说,总算是遇到伯乐了…等人家回去,一纸调令说不定就给我调电视台了,cctv不敢说吧至少还不是个江西卫视啊……

领导迈着矫健的步伐往院子里走,我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才发现,哇塞,原来领导的排场这么庄重。领导和陪同人员走在正中间,周围都是一些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个个西装革履,眼神像鹰一样尖锐的扫射着四周,右手在腹部的衣兜里准备着。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南海保镖,好帅啊…四周见缝插针的长枪短炮不用看也知道是记者。领导上了大巴车,大巴的四周和车门处都有保镖把守。车开动了,他们扶着车走出一段后大巴车加速,他们都窜上轿车,跟在大巴车后面,车门都是半衍着的,似乎要随时准备战斗…就这样在锣鼓声和欢呼声中,领导走了…

回到所里,所长很高兴,说我为所里争光了什么的一大通,我只是笑了笑也没怎么听,一直在惦记着我那江西卫视呢…一切如常…

自打那天起,我天天在电话机旁等着,盼着…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一个月……

人等久了就会急躁,一急躁就容易上火,正当我心乱如麻之时,耳边传来了:滴滴滴 滴滴滴……声音越来越响了,我一生气 睁开了眼……哎……关掉闹钟,一看手机,四月一号了…

呵呵,我这也算过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