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好句子
倚栏轩 > 散文精选 > 经典散文 > 正文

渴望音乐的沐浴

作者: 欧阳丑宇2010/09/29经典散文

-1-

一切美丽的东西都能令人联想起许多意想不到东西,诸如饥饿时见到某种美丽就能产生温饱感,于是,便有了“秀色可餐”的比喻。自然,事物的两重性又决定着那些美丽的东西也可能让你感到心痛、憔悴、兴奋、感动,以至忘乎所以。

比如一幅至美的画、一本极妙的书和一首古老的歌;比如一部电视剧、一段陈旧的故事、一个美丽的传说和一场惊心动魄的足球赛;比如痛苦中的一句问候、风雨中的一把小伞和一段不能忘怯的记忆;比如花季般的年龄、花蕊般的爱情和烙在心底的友谊……

这一切都是人们生活中不能缺少的。

其实,生活中还有一种让你不能离开又一刻也不曾真正拥有的东西,那便是音乐了。当音乐飘动时,人便兴奋,当乐声袭来时,烦躁便悄然逝去了。这也便是音乐的魅力。

哦,音乐最美,音乐也最残酷。

我想,人的一生中有三样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那就是:身体、知识和朋友。已经没有什么能比这三样东西更让我珍惜的了。同时,也没有什么能像音乐那样触及我的灵魂,也没有什么能像音乐那样使我忘却很多而又记忆很多,远离了渺小而接近崇高,远离了孤独而接近温馨,远离了没有爱恋而接近至真、至纯、至圣的爱了。

在音乐里,更多的时候,我是在寻找自己,寻找那个躯壳以外的叫做精神的东西。当我在音乐里同贝多芬、肖斯塔科维奇、巴赫等大家相遇时,我便找到了那个曾经飘泊的、伤感的、痛苦的自己,和渴望着安慰、渴望着完善、渴望着拥有、渴望着圆满、渴望着得到至爱的自己。

于是,我便想起了我在喜欢的几种音乐中的沐浴。

-2-

具有一种贵族气息的奏响,那便是钢琴。

阳光透过落地的丝绒帷幔直射进来,映在钢琴上,也映在琴键上修长跳跃着的手指。于是,指尖便流出阳光的味道、流水的清凉、风中落叶的脆响……

这是我观看一幅西方十九世纪油画时的联想。

钢琴的黑白键如同阶梯般引着我:通过天堂的门,体味那至纯的宁静与安详;通过美妙的门,拥有那甜美的相聚与拥抱;通过爱情的门,品尝那难忘的旋律与亲吻;通过人生的门,感触那寻觅的艰难和痛,咀嚼那真情甜美……

营造一种凄惨心境的旋律,那便是小提琴。它使人想到圣桑的《天鹅》,想到忍着双足剧痛跳舞的海的女儿,想到凄凉咏叹的《梁祝》。于是,那缕缕至美、至雅、至真的音阶就牵着我:回味生活的艰难,总包含着艰辛;回味人生的短暂,总存在着凄惨;回味爱情的永恒,总是企盼还原;回味追求的执着,总那么遥遥无期……

-3-

最能体现与表达我心灵轨迹的颤音,那便是吉它了。它是我最最喜欢的一种乐器。它似乎与我有着某种心灵的感应,那种令人心颤的阴柔之美,极富于我自己的情调,能幻化出心灵最美的意境,幻化出黄昏醉人的落日、夜半冷寂的悬月,以及闪烁的霓虹灯、迷醉的舞步以及幻化出与友人相聚、相约、相爱……

吉它是我生活中抑郁的诗人。唯美、浪漫,是我形象思维的诱导源,也是我浪漫思想的发动机,更是我郁闷压抑的发泄器。拨动它的声音或聆听它的旋律使我有那种心与心的倾述,灵魂与灵魂交换的快感。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动啊!

当吉它美妙的旋律倾泻而来,瞬间便将我身心淋得透湿,在有种灵魂将被审判的惶然间,又有种被爱折腾得死去活来而得了心病的可怜,像《过把瘾就死》般惶然、凄惨。

这惶然虽很残酷,但很短暂。

这可怜虽很凄惨,但很幸福!

-4-

夜晚里我总有这样的体会:音乐一旦大而广地漫布了,天地便一片混沌和迷茫。一种空灵飘渺的若有若无地传来一丝冷清,且愈渐强烈。继而这强烈就出现了异样的反差。

这时,天地的帷幕便随之徐徐拉开──我仿佛被一双纤手托举,灵魂随着音乐而升,我沉浸在一种博大的安宁与祥和里,沉浸在被人关怀、牵挂的爱抚里。恍惚间,我就似一只巨鸟,在天风中鼓动双翅做优美的滑翔状;似一片婉转轻飘的秋叶在空中颤栗。那滑翔的鸟和婉转轻飘的秋叶就飞翔、飘落成了我的文字、我的文章。

真的,这美妙的音乐里有我心灵娇嫩而诱人的春,有我诗兴大作而收获的秋,有我火热炽爱而企盼的夏,有我洁白纯净而至圣的冬。

是的,这美妙的音乐里有植物的生长和花儿的开放,有种子的诞生和胚胎的孕育,有音乐的精灵与我的灵魂在相互簇拥着在自然界里曼舞……

在音乐的空间里,没有张扬,没有矫饰,而有的只是心灵与心灵的感应。在音乐的沐浴里,没有虚无,没有空洞,而有的只是灵魂的应答与咏叹。

-5-

除了音乐带来的那些美好,我一直还存着那种压根就有的固执的悲愤、悲痛、悲哀的心怀,又从不让人怜悯性格。因为,在我咀嚼自己命运的同时,便是我的血液与泪凝成的音乐来激发我了。

曾写过一首歌,叫作《我需要你的温柔》的歌:

“爱了很久,也恨了很久

要想停留,已没有借口

让心承受,让梦等候

那挥手的瞬间,不能再有

别让谁来把我的一生结构

我需要的是你的温柔

盼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要想停留,已没有借口

让爱永驻,让情永候

这爱恋的到来,永远停留

不用谁来把我的一生结构

我需要的是你的温柔,温柔”

我虽然不是专业的词、曲作者,但在这首歌的词曲中我强烈地谱下了具有深沉、凝重的美质。歌声里有昔日河边待开花朵祈盼着春雨的焦燥,也有看着绽放的花朵而不能采摘的悲伤、愤怒和妒嫉。然而,在音乐里却仍流露出一种生命深处的悲哀,那是音乐本身所掩饰不了的我的岁月的划痕。

那划痕便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灵。

那心灵便久久地思念着你的歌声。

-6-

最能拨动人内心的那根温柔琴弦的那便是音乐。一段儿时的歌谣,一曲家乡的小调,一曲曲友人唱过的忘也忘不了的歌,就能让一个汉子无言地落泪,那歌曲是《洪湖水浪打浪》,是《哭砂》,是《一廉幽梦》是《恰似你的温柔》,是《我只在乎你》。

这便是记录我爱得炽热归于活的烦恼的痕迹。

这便是记忆我活得疲惫归于求的执着的墓碑。

这便是记述我想得强烈归于爱的无悔的史诗。

这便是记载我生得灿烂归于死的恬静的过程。

……

这是我渴望音乐沐浴的动机,也是我渴望音乐沐浴的本原。

-7-

那些只有属于我自己的古老的情歌,则带着隔世的风尘刻进我的灵魂了,在岁月的风霜雪雨中,我依旧在等待着那个至真、至纯、至圣的知心爱人……

音乐里有什么东西在向我流来,也有什么东西又离我而去,那便是时光的痕迹了,自然也是历史的必然。

当夏末日子的一片叶子随风飘落时,我便听到了秋天的音乐。

那秋天的叹息和秋天的凄惨哟,就天簌般感动于我,震憾于我。

当窗外的小鸟带着秋风在枝叶间飞来飞去时,我便担心期待与渴望能否因冬天的来临而躲藏起来?

这揪心般的担心与牵挂哟。

-8-

哦──静静地等候春风那曲风中的长笛……

忠实地等候春雨那曲雨中的吉它……

坚韧地等候春梦那曲梦中的情爱……

执拗地等候春天那曲心中的恋歌……

-9-

在我的内心也另有一种音乐。

只是日间的喧嚣隐遁了它的声息,也使我失去了倾听的耳朵。如果我肯洗去心尘,而守住本性,肯荡涤世俗,而守住阵地,肯冲破羁绊,而守住珍节,那么,我便能听到一种醉人的天籁,听到我所爱的人的呼唤,和叫我终生不忘之爱的小夜曲。

让我沐浴在这奇妙的音乐里吧!

因为,这音乐是从我的内心深处出发,从我的灵感出发,从我的形象思维中出发,更是从我的企盼中出发的。

让我与音乐融合;与我的情感融合;与我的爱恋融合;与整个世界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