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浆面条

作者: 郝强2012/01/11散文随笔

当一脉情感被家乡的某种东西滋养成一种依赖的时候,表达就成为早晚的事了。比如浆面条,虽说不是很稀罕的吃食,与我却别有一番情怀。

打我记事起,家里的白面还接不上顿儿,时常用些野菜以及玉米面、红薯干之类的粗粮来接济,偶尔,也会改善一下生活。改善生活的“美食”就是粉浆面条了。那时候,家家户户的田间地头种有绿豆、豇豆和蚕豆之类的杂粮,再储备些芝麻叶、萝卜缨子之类的干菜,河沟旁遍地是野薄荷,就是这些简单的东西,在母亲的手里却成了做浆面条的好原料,我们姊妹一吃上了瘾了。作为北方人,一家人都爱吃面食。于是“改善”生活也成了家常便饭,母亲便常常做给我们吃。虽说仨月不知肉味,毕竟有喷香的浆面条填饱肚子,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后来,家境日渐好转,打下的白面吃不完,杂粮就退居二线了。尤其是最近几年,在外求学、工作,回家少了,母亲做的浆面条就很少吃了。前几日休假回老家小住,馋嘴的我无端地想起浆面条来,不知是忆苦思甜,还是感念那时清苦而不幽怨的日子!再说平时七碗八碟、大鱼大肉惯了,这下还能给肚子打打油了。父母年事已高,家里也很少再种豇豆、豌豆之类的杂粮,缺少原料,颇费功夫,母亲平时很少做浆面条吃。在我的一再央求下,母亲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碗蚕豆,“凑合着吃一顿吧,”母亲说。又能吃到心仪已久的浆面条了,此时的心情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小女孩儿在圣诞夜里眼前浮现的烤鸭。

在我的印象里,做浆面条的程序并不复杂。先把豆子和干菜提前浸泡,待豆子膨胀后就可以打浆了。以前只要母亲做浆面条,磨豆准是我的活儿。把豆子一把一把放在磨盘上,只管用力推,溢出的浆汁在厨房里弥漫开来淡淡的豆腥香气,想着爽口的浆面条,还有咕噜咕噜闹的肚子,不觉就会加快推磨的脚步。一盘小石磨长久不用现在也成了院子里的铺路石,“怎么就舍得扔了,怪可惜的!”我问母亲。“自从你买了豆浆机回来就没有再用过石磨,搁在厨房里碍手碍脚,你父亲就把它铺路了,”母亲说道。的确,现在更方便了,打浆机省去了人力。心里仍是觉得可惜,不是为古老家什消融在了现代科技里可惜,只是觉得父亲扔掉的是收不起来的我那儿时的记忆。“嗡嗡吱吱”……豆浆机发出的声响一时阻塞了我飘飞的思绪。

待豆子打碎后,再用小箩筐或者细纱布过滤掉粗渣,加够水,放上姜、花椒、八角和大葵,烧火的过程中要不停地用勺子推打,一是打浆沫,浆沫消失后,浆体就变得细腻光滑;二是怕糊锅,糊了锅就难以下咽了。面条一定要是手擀的,刀工要细,吃起来才会浓香、爽口。面入锅还要不停地搅,不然会粘锅底的。面熟了,香气扑面而来,切上一撮子韭菜和芹菜,把青辣椒剁碎,搁点盐,浇上芝麻油,搅匀,用来下饭,味道好极了。呼哧呼哧……我全然不顾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吃得那叫津津有味。

据传这浆面条起源于河南省方城县,历史悠久。后来,几经改良,做法也很考究,现如今已成了河南名小吃,尤其以洛阳、汝州一带较为有名。就在我居住的小城里,大街上也有铺子和推车的吆喝浆面条的,下饭的小菜不下十几种,兴许是时过境迁,缺少了一种情愫吧,我却怎么也吃不出母亲做的那种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