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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只为那梦中的风景

作者: 东方青竹2013/09/14经典散文

看腻了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厌倦了马达轰鸣,车轮滚滚,住烦了钢筋水泥铸成的陋室,有一种逃离出去的渴望,哪怕三五日,一两天。内心萌动着“不安分”的奢想:在丛山峻岭中驰骋,在一潭碧波中冲浪,在蓝天与白云间舞蹈,在青山竹林中放歌。找个空闲,找点时间,携风远行,与风雨相拥,彩虹邂逅。在人间寻觅天上奇景,做一回“乐山如画,乐水无涯”的行者。

一、风雨相伴,彩虹引路。

进入伏天的岭南,一片云彩一阵雨。自驾游,貌似不在意目的地在哪里,而只在于沿途的风景,油箱加满,开足马力,像驾驭了一匹骏马,信马由缰。

在风雨中行驶的路上,风驰电掣般逃离钢筋水泥的禁锢,满眼经过水洗过的杉树、翠竹,碧翠清新,恣意招摇的紫薇舒展着她妩媚的身姿,撩拨着我悠远的遐思。

旖旎风光,岭南秀色,在渐行渐近中进入视线。丹霞地貌群,这一太阳油彩涂抹的盛景,令世人瞩目。与世界地质公园邂逅,谁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距离真的产生了美,远眺丹霞,别有一番景致。青山映丹霞,红绿交相辉映,形态各异的造型的丹霞山,形似金鸡,酷似人体器官,形态逼真。红晕印染,水中倒影,如梦如幻,真可谓:“中国丹霞晕染地球一抹红。”回眸丹霞,思忖梦中的风景,许在不远处。跋涉中不知路遇何种惊奇?何种天气现象?风雨兼程的旅途,会有虹霓相随么?

车窗外,风萧萧,雨歇歇,云和雨变换着车窗外的景致。一会,云雾遮住了山的头,片片白云被风撕碎甩进了山腰,一会太阳从云缝里钻出了脸,射出几缕阳光,“山色空蒙雨亦奇”、“东边日出西边雨”,诗人吟咏的就是此时的意境吧。置身在这亦真亦幻的风景里,像是触摸到了雨的柔情,领略了大自然这化妆师精美绝伦的技术。

天上风云变化,地上风景无限。饱览了丹霞地貌的瑰丽壮观,裹挟着雨丝,我们的脚步一路向北跋涉,风雨兼程的旅途,哪里才是梦中的风景?或许近在咫尺,或许遥距天涯,只要心中有景,何惧风狂雨猛,路途遥远。

依车窗而坐,雨敲打着车身。雨刷器不停地摆动,前方一片雨雾蒙蒙。远山的黛色时而被笼罩,时而又簇拥着阳光,这样亦雨亦晴的天气很容易出现彩虹。我期盼着……

看彩虹,在故乡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乡里俗语,看到彩虹可以有好运气,彩虹是吉祥幸运之神,看见她当天有好彩头。童年的往事,虽已遥远,但却记忆犹新。

乡村的雨后,一道彩虹飞架蓝天,那彩虹的根就扎在山岭下的泉眼中。近得触手可得,仿佛能用双手抱搂住那粗粗的、五颜六色的柱子般的光线。小伙伴们欢呼跳跃着,看彩虹了!向着彩虹飞奔,赤橙黄绿青蓝紫,把小山村映照得五光十色,七色光环照在那一张张稚气的脸上,纯真又有活力。乡村经过雨的漂洗、彩虹的光临,格外的明晰,草青青,花艳艳,蛙声声,小溪唱着欢歌,抚摸孩童们的小脚,雨中嬉戏的笑声在荡漾。童年雨和彩虹的印记,伴我远走天涯也不曾忘怀。多次梦里重现彩虹的绚丽,伸手去抚摸,却倏忽间不见了。彩虹,我心中永远的风景。

“快看,彩虹出来了!”不知道是谁的眼睛这样快,发现了这一绚丽奇景。他的一声大叫,把我从童年的彩虹下拉了回来。于是,我伏在车窗上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见两座山中间架起的彩虹,若隐若现,云蒸霞蔚映衬的山峦叠翠,格外晴明。像是随着我们行进的步伐在漂移。司机索性停下车,久违了的自然景观,它让我们像一群天真的孩子,在彩练下狂呼起来,尽管那狂野有些老持成重,多少让我们找回了一些童年的本真。

“虹销雨霁,彩彻区明。”“虹收青嶂雨,鸟没夕阳天,山染修眉新绿。”站在这美丽如幻的自然景色之中,手捧雨滴后的光线,捡拾欢乐的童年,欢欣无比。彩虹是吉祥之相,在中国神话中,女娲炼五色石补天,彩虹即五色石发出的彩光。在希腊神话中,彩虹是沟通天上与人间的使者。在爱尔兰神话中,富有的小妖精将宝藏收于彩虹的尽头。这些虽然只是传说,但多少预示今天的跋涉会畅通无阻,一路平顺,梦中的风景,会在不远处等着我们。跋涉的路上有晚霞、彩虹、青山、绿水、花红,相依相随,思绪禁不住遐想悠悠。

夕阳悄悄退去,车轮滚滚向北前行。夜色匆匆,月光迷蒙。划过车窗的景物模糊了视线,星星偶尔扒开云层给我们一个笑脸,城市的灯火连成了一片海洋。我们行驶进入到湘南的山区,在灯光的闪烁中隐隐地见了高山连绵。气温也随着低了下来,少有的凉爽,车内放弃了空调,打开车窗,任爽朗的风轻抚在脸上,那份惬意驱散了旅途的疲劳。

经友人的指点,在一县城,进入当地享誉盛名的东江湖。夜色中的东江湖,沉谧而幽静,两岸青山,一灯火辉煌的塔楼,用它闪烁的霓虹灯光,映照着湖面波光粼粼。她像娇羞的少女,被青纱般的雾霭笼罩着。蝉的鸣叫欢歌,为这湖山之间带来短暂的喧嚣,像是我们的脚步惊扰了它们平静的生活,也或许在唱着只有它们才听得懂的迎宾曲。

趁月色瞄了一眼东江湖,它恬静得像熟睡在青山怀抱的婴儿,还是不去惊扰那一湖幽梦吧,待到黎明,再一睹她的芳容。直觉告诉我,梦中的风景也许就在眼前。我们索性就这湖边的农家小院吃饭休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东江湖,该是怎样的美丽呢?带着美好的向往入眠,梦,很美、很甜、很缠绵。

二、峰回路转,山路十八弯。

夜宿湖边,万籁俱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雄鸡唱响了黎明,太阳唤醒了湖水。看东江湖日出,是这条旅游线路著名的一景。站在湖边的酸枣树下,一轮红日喷薄跃出湖面,幽蓝的湖水顿时五光十色,波光粼粼。两岸的青山分外青翠,丹霞余脉的嫣红和青山湖水共同描绘了一幅自然逼真的山水画,无不令人叫绝。此刻,我伏在护栏上仔细地端详东江湖,它像一块硕大蓝宝石镶嵌在青山之间,又酷似一条蜿蜒飘荡的蓝色丝巾,在山峦间飘逸而下,临摹出山环水绕的画屏。站在它的身边,我才真正知道了湖蓝色,是多么的深邃,沉静。尽管它没有查干湖的粗狂野性;也没有松花湖的开阔悠久;更没有五大淡水湖的盛名。但是,它的美,细腻而婉约,恬静而清澈,通透得像一面镜子,掬水可洗面,对镜可梳妆。它从深山中奔腾而下,带着常年10度的水温,为两岸带来酷暑中的清凉,大自然的彩笔,画出一幅山水画。真的是“人间天上一湖水,万千景象在其中”,众里寻它千百度,只在深山峡谷中,东江湖,我梦中的风景。

东江湖,它独有的风姿,让人目不暇接。它的水势流向,它的源头,都像一本神秘的小说,等待着去阅读,去揭秘、去探险。于是,决定延长跋涉的脚步,沿东江湖前行,向纵深挺进,探寻它的源头。

往纵深跋涉,需要沿山路前行,而去上游“自古华山一条路”,必须穿过景区前行。要穿过景区,就必须按景区的规定买票,存车方可入内。时值周末,正值避暑高峰,游人如织。托朋友找关系,都无济于事。我们被赶到停车场的一块空地等候,再找关系无果的态势下,商议好,出停车场后,背起行囊,乘公交车到湖区,走水路,去清江。

正当我们准备下车的时候,停车场出口,警察在指挥着车辆往外行驶。我们前面的四五辆车大概是疏通好关系,往景区方向右拐,当时出口又被车辆堵死。我们只好尾随前面的车前走,到了景区入口,警察却打着手势让我们进入景区。一瞬间,车里的人都屛住了呼吸,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车子顺利驶入景区,那一刻,我们孩子似地欢呼!嘎嘎嘎,车内一片欢腾!正应来时的一路彩虹的相伴,会有好运气的话,好运伴着我们往更远、更险的山路跋涉。

车子沿东江湖的走向东行,两岸青山拥抱着的湖面,宛如一块蓝钻石,山水相拥,山环水绕。越往前山路越狭窄,盘山公路随山的走势,在山腰平缓的坡度下蜿蜒。车子一会被竹林掩映,一会冲下陡坡,九十度的胳膊肘弯,拐过去惊出一声冷汗。无计其数的凸透镜在拐弯处林立,足以说明路之险峻。九曲十八弯,弯弯陡峭,要想达到清江,夜宿珍珠岛,仅此路一条。

险峻之处美景无处不在,我们背依青山,面朝湖面。东江湖忽而宽阔,忽而狭窄,幽蓝幽蓝的湖水,静得像一熟睡的婴儿,宁静地躺在青山的怀抱。几只冲锋舟划破它的湖面,水鸟翩翩飞起。而那蓝色的湖水,绿的青竹,红的丹霞岩层,汇成了一幅长长的画卷,车在山间走,人在画中游的美景令人忘返。我们在一处有护栏杆的开阔地停下来,近距离亲近东江湖,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它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湖水,因大坝的建成形成了高峡出平湖的壮观景象。

小东江从峡谷里流出,亘古千年,在两岸青山依依目送下,日夜不停的流逝,注入耒水,流入湘江。这是一条神奇的河流,同时又是一部内涵丰富的史书。滔滔东江河上,云蒸霞蔚,雾气蒸腾,宛若一条在峡谷中飘拂的玉带,河流两岸原始森林,郁郁葱葱,古藤缠绕,鸟语花香,被誉为全国已知负离子最密集的地方,称为“天然氧吧”.渔歌对答,桨撸欢唱,一叶叶木排顺江而下……难怪文人骚客这样赞美东江湖:“横也是诗,纵也是诗。”

勤劳智慧的建设者们,用双手在东江上托起了一座我国目前最高的双曲拱坝。大坝高157米,顶宽7米,坝顶中心弧长438米,底宽35米,装机50万千瓦。把50万千瓦的强大电流通过高压输电线路,送往祖国四面八方。坝体新颖奇特,气势磅礴,雄伟壮观,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二。

朋友告诉我说,假如你在春雨时节到访,会见到湖水暴涨,坝闸双启泄洪之时,碧绿的湖水奔腾而下,直泄峡谷,飞散成万千水珠,形成一股巨大的雾汽扑向山谷,仿佛一匹硕大的银链从九天飘然而下,顷刻间,化成无数的五彩珍珠撒落碧盘,蔚为壮观。巍巍耸立在高山峡谷中的坝身倒映湖中,像一把弧形的大锁,锁住了半个洞庭湖的水量,烟波浩渺,湖中水湾港汊众多,岛屿星罗棋布,多少游客已陶醉在这湖光山色之中而流连忘返。

我在这蓝天与大地中放纵着思绪,忘情地吸吮着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吸不到的新鲜空气。迎面有一道亮丽的风景迎面扑来,老远的就听到水的欢歌,一条银链飞流直下。在青山中格外显眼。这是著名的猴古山瀑布,由相距近百米的两道瀑布而成,位于东江大坝附近西南的山弯中。这里青山环抱,古树参差,西面的大瀑布宽近10米,高20多米,直泻湖面,激起碧波翻卷,浪花飞溅;“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从青山夹石中“一泻千里,势不可挡”几经曲折,直抵东江湖面,宛若嫦娥飞舞的白色长袖,将蓝天与碧水穿连。两瀑相对,各自成趣,交相生辉。我们站在瀑下孩子似地张开双臂,欢呼雀跃,任凭飞流打湿面颊,浸湿衣服,在大地烘烤之际,在此沐浴,享尽凉爽。

三、满湖碧波,一帘幽梦。

梦中的云彩翻过了青山,我的梦在山路十八弯中醒来,悄悄落在清江上游的青草村。

青瓦白墙的农舍,挂满枝头的桔子,果实上面覆盖着白纸,在青山翠竹中格外显眼。漫不经心觅食的土鸡,悠闲的黄牛,被生人惊得狂奔的狗,湖中荡州的快艇,不用明示,这里是远离尘嚣的田园风光。朋友和江心岛度假村联系好,来船接我们。站在船头,回头看走过的九曲回肠般的山路,呈阶梯状分布的山峦,静谧的湖面,那湖中的小岛已炊烟袅袅,缕缕柴火烟味伴着菜饭的香味飘入心脾,不禁饥肠辘辘起来。

珍珠岛,又名“佛肚山”.这里流传着一个一代帝王与妃子的爱情故事。相传很久以前,皇宫有位貌似天仙的妃子,深得宠爱,后因不慎失言惹怒龙颜,被贬佛肚山。妃子聪颖智慧,用在宫廷学到的医术,为当地百姓治病。日久年深,妃子独对满湖幽水,忧郁神伤,积劳成疾而逝。当地百姓筹钱把她埋葬在佛肚山。妃子仙逝,皇帝得一梦。梦见爱妃,面容憔悴,姿弱扶柳,泪雨哽咽,“帝可知晓臣妾冤屈?讥诮怨恨后宫乱,谗言惑君妾遭难,独在异乡为异客,客死他乡含恨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共交盟誓成泡影;妾未忘,君记否?遥怜荒抵里,难见君之面;挑尽残灯愁凝思,珠帘锦帐春宵梦;经年别,难聚首;望断宫墙月,啼多弥泪眼;妾驾青烟袅绕去,难舍君恩重霄絮;愿君化作佛肚客,探得香魂故里回……”而后妃子飘然而去。皇帝哀伤前去探望,与百姓证实爱妃已去,望孤坟独坐伤心,决定留下修缮坟墓,随从劝启龙体主贵,劝起驾回宫。皇帝留下一锭金子和粮食于白锻帛上书就修墓建庙之托,盖上帝印,依依不舍离去。临别时,帝举剑欲洞穿山峦,想让爱妃能时时看到京城和她的故乡。怎料悲伤过度,力不从心,只在山腰处射出一个--兜率岩洞。洞深10余里,洞中有洞,洞洞相连,冬暖夏凉,钟乳遍布、石柱擎天、景态万千。皇帝的剑穿洞,烂石散落,成了今日的东江湖上的明珠--珍珠岛。

珍珠岛,水位最高时面积为5767平方米,岸线长520米,最高点海拔为291.1米。石景天成,湖光四射,空气清新,四面环水,安详幽静。集农家餐饮、住宿、钓鱼、游泳、湖上观光、农家摘果于一体的休闲、避暑的好去处。客房简朴整洁,服务员淳朴热情,有宾至如归之感。几天的跋涉,疲惫被满岛的绿色冲到了碧波荡漾的湖水中。

珍珠岛,可谓弹丸之地,几分钟就围着岛转上一圈。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有歌厅,棋牌室、乒乓球室、图书室等娱乐设施,水上娱乐有橡皮筏子、竹排、汽船设备一应俱全。

这里除了机帆船的轰鸣以外,一切都在寂静之中,站在护栏边远眺一湖碧水,山水相依,山环水绕,青瓦农舍,红色的土地,翠绿的果园,组成了一幅天成美景,没有一丝人工雕琢粉饰的痕迹。仙女在九天散了一把鲜花落在了东江湖,形成珍珠岛。躺在皮筏子上,清澈的湖水抚摸着肌肤,凉爽怡神。被酷暑熏热的身体在幽深的湖水中伸展,打个狗刨戏水,也成了我们这些时过中年人的乐趣,找找童年戏水的感觉,找回几丝尚存的童心。

日落到夜晚,属于这个弹丸小岛。落日的余晖,洒满湖面,波光粼粼,幽兰色和金色揉为一体,青山更青,山色空蒙,波光潋滟。“一道残阳落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月,露似真珠月似弓。”难怪白居易的诗有如此意境,在自然赐给的图画面前,思绪怎么能不在指尖上舞蹈,在这万顷碧波中遨游呢?

太阳在远山与湖水交结处滑落地平线,一轮明月爬上山头,皎洁的月光,映在湖水上,潋滟随波,月照花林。在湖边漫步,对面江枫渔火,泛影约绰。狗吠蛙鸣,让这静静的珍珠岛有了动之美,动静相融,把人的思绪带到一种平湖秋月的恬静之中,那种美很陶然、很曼妙,如入仙山琼阁。不禁想起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身体和灵魂都进入到一种奇妙的艺术境地。这不是诗人的艺术加工,这东江湖,这珍珠岛乃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她赋予给人类这仙山抱幽湖的美景。

历史的风烟,穿透山岩,留下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东江湖上。碧波拾贝,带走一盏渔火,满湖幽梦,在樯橹摇曳中涛声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