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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地冬生

作者: 听晓2012/09/22生活随笔

01

凉州西去,一万八千里;渺渺荒原,尽是葱岭“蛮夷”。

还是早些年的时候,很多个凉州先民就明了,匆匆凉州八万里,走进路处是家乡。这座叫做凉州的地方,总是如此浅薄,如此没落的隐藏在塞北的石坡内外。凉州是苍凉的凉,凉州是九州的州,过尽迁客,斜晖默默,唯有凉州不平坷。

或许外人是不知道的,只有出入凉州的人才懂得,一片孤城总在万仞褐山之中,而飘渺的黄河流水依旧写在白云之间。苍茫的九州华夏大概就是源于肆地,所以才有凉州古来皆圣地之说。

有一个传说写的是,凉州古来是没有城的,自从丝绸之路开始的时候,那座城就慢慢滋生。凉州在塞外,塞外风吹州。凉州轻巧地写进塞外,被风一路吹成沙,轻飘飘的凉州开始落成,一座城市,飘渺而生。

凉州从酒泉而去,西去丝绸之路,凉州的文化所以充满交汇的味道。丝绸,佛教,禅修,不一而足,纷纷扰扰。那个叫做酒泉的地方据说是盛产黑油的,而所谓敦煌也是闪烁着金色沙土。只有凉州不去,望着那两个地方,轻巧驻足。

凉州西去,就此称谓尔尔,在凉州之西,自此多了一座很多人不明了的城市。西凉风雨,冬春夏秋,西凉是和凉州共通的,在塞外的春秋里,凉州不凉,西凉不西,它只是沿着一望无际的滚滚西域,淹没成寂静的沙丘。

在有一年的冬春内,一群人从凉州行过,穿走西凉,偌大的丝绸之路上,行人点点侃侃,风生水起。塞外的凉州,石火丛生。不记得清冷的晨雾黄昏是怎样开始的,抬升的晨光就照耀了砂石,凉州开始堆彻黄沙,那一季的城市就再也不会着凉了。

那些泛着黄土地和赤石头的地方还有一个通俗的名字,没有苍凉呐喊,没有风沙日晒。目不识丁的古老民族后人就那样浅行在搁脚的沙砾上,沉重的就像睡着了一样。那些厚实的身影在土地之上跋涉,坚毅的,久远的,黝黑的,凄惨的,所有埋藏人的地方,都叫做凉地。

02

莫笑关西将家子,祗将诗思入凉州。

首先要解释的是,为何那么多的将人好在凉州之地。一座塞北的城市,注定成为边防重地,所以将门之人,多倾注凉州。那首写有“葡萄美酒,夜光艳杯”的诗句里是说征战在凉州之地的将人的,即便深知古来征战,无人能回,然而即便不回,也依旧要在沙场上醉倒。黄沙肆起的声音,就是将士拼杀的声音。

凉州征战,古来已有。所以陆放翁说,醉听古来横吹曲,雄心一片在西凉。放翁大概在心里一直记着凉州,那一幕幕丝绸之路的魅影,或者安土重迁的流民,曾经属于西凉,从西凉走过东方,埋进凉州。古老的土地和古老的人民,再一次聚集到了黄沙之上。

可以做一个假设,黄沙万里的沙丘上,有多少风华的城市,最后葬于沙土之内。无论千军万马还是孤单行人,曾经辉煌的在这座城市里出现过,最后不免浑浑噩噩的消失。凉州是没有生命的,走南闯北的生命来了,然后很快走掉。干枯的不腐胡杨树,偶尔能见几棵,点缀在沙土之上,几百年的时间那般坚强。

在西凉22年的统治里,只出过一位贤明的后妃尹夫人。她弘扬汉族文化,传播汉族思想,可谓不遗余力,西凉敦煌地区的汉学学风于是盛行,南凉,北凉因此并行不悖。在古老的史册中,有幸见到这样一位开明的女子,凉州之地的意蕴自然风生水起。

当世外的汉学之人在那个年代,正高谈阔论不一而终的谈论着飘渺的玄学之际,远离汉学中庸之地的遥远凉州却是一片厚实之风。在干枯的黄沙之中飘荡的是安宁的落雁,潇洒的西风,羌笛悠悠,不怨杨柳,唯有无边的春风,再也不度沙丘之外的玉门关了。

在丝绸之路上的商旅,传闻总是要去凉州之地补给营养的,漠漠塞北,荒芜人家,大漠的故事风情万种。因而,总有一段故事被捧为传奇,在干涸的凉州之境,滋生,流传,蔚为不朽。

03

凉地是一个没有季节的地方。

凉地也是一个很少有收获的地方。

冬儿在凉地之境内的某个小镇上开了一家理发店,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只知道,他唯一的亲人酣叔在临死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幅“山河表里”的字画。冬儿没有上过学,自然不知道那幅画是什么意思,也很可能是没有意思,因为冬儿的酣叔也是没有上过学的。

冬儿也算特别的看重酣叔留给他的那件字画,刻意将其挂在理发店的厅堂里。所以来往光顾的客人都说冬儿不但理发的技艺好,连文采也好。这话本是客套的话儿,然而久了,冬儿也就远近闻名。于是接下来,冬儿也就学会了,但凡再有人称赞他的字画好的时候,他就附上一句“都是因为您大驾,才蓬荜生辉”之类的句子。

冬儿的理发店生意因此很是红火,即便在凉地少有的长冬来的时候,惠顾他店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冬儿是忙的时候,一天到晚的忙碌。冬儿没有想到,以前他酣叔在的时候生意为什么没有这般好呢,不然,他们或许早就挣到钱了可以离开这个叫做凉地的破地方。即便没挣到钱吧,也可以救回酣叔。

冬儿记得,以前酣叔总是对他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没有头脑,胡思乱想。什么凉地之境,以前是西凉旧邦,传说里西凉亡故的时候,遗留下来了很多的财宝。在凉地荒无人烟的沙丘上,至今还镌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符号。

冬儿是听不懂的,他只晓得帮别人理头发。至少以前他不会这样做,酣叔至少对他还是好的,教会了他理头发。然而,酣叔走后,冬儿又遇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只有他为别人理头发,他自己的头发便没人能帮忙了。冬儿的头发一落千丈,很多人说,他是艺术家。

可什么是艺术家呢,冬儿还是不懂。

在无限的理头发的日子里,冬儿渐渐的适应了凉地的生活。尽管,凉地的季节很变态,可冬儿还是在这边扎下了根。如果没有凉地,冬儿很可能是活不了今天的,因为凉地之人,他没有很快跟上他至今还记得名字的酣叔一道归去。

冬儿也渐渐的相信,会有那么一座西凉旧邦,掩藏于荒凉的凉州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