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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记

作者: 东方晖2010/11/07心情短文

我的牙疼,起始之早,持续时间之长,力度之大,很少有人能比,至今,年近七旬,依然牙疼不衰,不谦虚地说,称得上是资深牙疼者。

大约八九岁的时候,我便开始牙疼了。由于年龄小,忍受力差,常常疼得喊爹叫娘,百计无施,只待将半个脸肿起来了事。说来也怪,这脸一肿,疼得便差了,也就能忍受了。不知牙疼同道们,是否有此同感?

从八九岁到二十岁,其间不断有牙在疼,轮着班儿,今年这个疼,明年那个疼,直弄得许多牙千疮百孔。直到上大学那一年,干脆黑掉一个,拔掉一个,整个28颗牙齿,只剩下26个矣。

掉了牙,一笑便“狗窦大开”,只好不笑或少笑。这样只能奏效于一时,不能奏效于长远,久而久之,难免不原形毕露。那时上大学,风华正茂,岂容无牙之羞?打定主意,镶牙!那时全班40个同学,我便成了第二个镶牙者。另有一个是城市同学,得风气之先,早就镶上了金光闪闪的牙齿,看起来很潇洒,很帅气。咱比不了人家,只能银光闪闪了。

然而,我的牙们,并没有因为我镶了牙而不疼。没有多久,就有一个隐隐作疼。我不管它(管也无法),它开始变本加厉、恣意妄为起来,尤其是一到考试,搞得我寝食俱废,坐立不宁,神销骨立。俗言“牙疼不算病”,不能因为牙疼而不考试了呀?只好一面牙疼,一面还得背诵王维先生的“空山新雨后……”,心中不免恨恨,这位老夫子大概牙不疼,要不哪有这闲情逸致?

任何事物,都可一分为二、一分为三或一分为N,牙疼也是。从我的牙疼史研究起来,牙疼并不都坏,也有幸福的时刻。

读者诸君读到此处,很可能大吃一惊,怀疑我是在说胡话:牙疼能和“幸福”连在一起?一点也不错,那时我正谈恋爱。记得那牙疼得虽不至于与小时候那样喊爹叫娘,却也愁眉苦脸,免不了长吁短叹,有时竟双泪横流。而她的牙呢?个个珠圆玉润,排列整齐,一笑嫣然,根本不懂牙疼是怎么回事,哪里晓得世界上还有“牙疼”一说?在她看来,那牙本就是一块石头,怎么会疼?而且疼得这么邪乎?所以,她一见状,不由双眉紧蹙,对我嘘寒问暖,倒水端茶,又掐又捏,关怀备至,你想啊,有一个女子在你身边转来转去,是何心情?于是叫我狠狠地享受了一把。

好像鲁老夫子说过,得一点小病(注意是小病),有女士扶着,恹恹地走下楼来,那真叫享受。我这牙疼,虽说疼得邪乎,但终究不能算大病,所以,我觉得此时的感觉,那境界,与鲁老夫子也差不多了。自然就盼着这牙疼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由于不断的牙疼,我的牙多是残缺不全,漏洞百出,不堪一用。记得我毕业实习时,是在章丘明水,此地乃李清照的故乡,山清水秀,泉水淙淙,又时值人间四月天,风光着实怡人。此地盛产优质稻米,在清代是给皇帝上贡的贡品,但这里的人主食却不是稻米,而是煎饼。那煎饼口味甚佳,只可惜咬在嘴里,感觉状如皮条,任你牙齿紧闭,双手猛扯,摇头晃脑,也难以咬下一块。如果泡在汤里,倒很简单,只是口味就大打折扣了。于是,为了好吃,只得猛咬猛拽,结果,一颗牙齿就这么被拽了下来。有趣的是,当时什么感觉也没有,不疼,也没有听到响动,可在在咀嚼时,觉得这煎饼有些异常,似乎是掺了沙子,吐之,乃断牙也。

几十年过去了,随着阅历的加深,我逐渐摸索出了一个治疗牙疼的良方。如果碰上三伏天,你又正好牙疼上火,你就来个“以毒攻毒”的办法,中午,太阳正盛的时候,跑到广场上,找一块滚烫的石凳,躺上去,叫牙疼的一侧朝向太阳,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牙疼顿消,浑身轻松。如此几次,不治而愈。

此法被牙医潘大夫知道,不由得嫣然一笑:“新鲜!没听说过!我看还是到我这里来吧!”

你别说,到了她这里,不用吃药,不用打针,更不用拔牙,叫她一收拾,好了。牙不光不疼,且完好如初。

自此,我不把牙疼当回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