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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草屋

2011/08/05心情短文

蛰伏在脑海的怀念,潜藏在心头的追忆,枕旁千般思索,梦里万次闪回,昰那幢茅草屋。魂牵梦萦、刻骨铭心的茅草屋;树荫竹掩、苇墙木门的茅草屋;迎我诞生、伴我成长的茅草屋。

解放前夕,爷爷、父亲举债搭起在当时堪称豪宅的草屋。据说仅次村里唯一一户地主的封墙瓦屋,因而土改时讨了个中农成分。我们兄妺俩于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未次第出生。草屋见证了家族的兴旺发展,伴随了父母勤劳的半辈子,记录了我出生至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历经近四十年的风风雨雨,直到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的那一年(1976年)才退出舞台。

草屋雄立在垒起的土台上,土台子原名为梳妆店。座东朝西,三间正房,南面还紧挨着一间厨房。草屋堂屋的两边山墙上用朱红漆写着“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的字样。柱子、檩子乃至床阁全是清一色的杉树。屋顶盖纯而又纯的茅草,炎热的夏天很凉爽,寒冷的冬天又暖和。

仲春,去年离去的燕子又叽叽喳喳衍泥来筑巢了,把春天也带到了草屋。屋旁盛开的油菜花招惹着密蜂,每天它们在墙上凿洞防身,我便用瓶罐对准洞口,用竹尖轻轻戳这些小精灵,把带嗡嗡声的它们装进瓶子,便成了我的童话;盛夏我在盆里放点食饵,把钻个小孔的布罩在盆沿边系好,放在塘边捕几个猫鱼。夜间在屋前的泡桐树下乘凉,享受母亲的蒲扇祖母的故事,或者抓一些萤火虫放进罐丄头瓶内,躺到床上验证一下草屋的沁凉;深秋,凉风中的树叶,竹叶纷纷落到草屋的顶上,又到了该换草的季节,茅匠老师傅爬上屋顶,揭下被日子熏黑的旧草,铺上那整齐金黄的麦杆,茅草和麦草灰黄相间,宛如换上新衣的新娘亭亭玉立在乡野。我站在草屋傍晚的夕阳中,听平原深处的远方偶尔传来余味悠长的歌声;隆冬,凛冽的寒风伴着凄雨,肆意吹打着草屋,屋内火塘边,妈妈正为我们一家人准备过冬的棉鞋,满屋子只听见她一人纳鞋底呜呜的声音,我对这时象慈祥老者般的茅草屋便有了亲热感。

草屋的后院是一片丰茂的竹园,约一亩多地,其间有八根大棯树和两间猪圈物。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园是我童年的乐园。“嫩箨香苞初出林,於陵论价重如金。”李商隐把嫩笋与黄金等同,但我们一家人那时吃竹笋实在是太方便了。那年月,谁家需要锄把、凉衣杆、编织筲箕土筐等,向我双亲讲一声,妈妈便给他们一把篾刀、一把卓子说,你自己去砍,看得来哪根砍哪根。在竹园的东面约个有八分地的堰塘,堰塘俈东一直延伸到生产队里的一条灌溉渠里,塘边斜躺很多杨树。晴天,树上有许多乌龟睡觉晒太阳,我喜欢用泥巴拽它们,它们听到响声便一个个慌慌张张地溜到水底去了。到了八月,妈妈坐在摸鱼盆里,我紧挨着妈妈的背后,尽情地品尝妈妈刚摘下的新鲜菱角。草屋的前面(即西面)是自家菜园,除吃奶奶和妈妈种的一年四季蔬菜外,在四周还有不少果树,左边的李树与右边的桃树竟相开花,白得纯洁、红得鲜艳。过上个把月,那香甜可口的李子、桃子让我的童年在贫脊的乡村都时常能解解馋。

再往菜园西边昰我们生产队的一个打谷场。场子北面是一幢座北朝南的牛栏屋。每年冬天,场上堆有好几大摞稻草,农民伯伯便用稻草喂牛。妈妈那时喂一大笼母鸡,它们每天去牛栏屋内啄一些耕牛嚼草掉下来的谷子。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还未严格实行计划生育,绝大部分的家庭都是超生户,可我们兄妹俩每天放学后,边完成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边享受妈妈给我们的卤鸡蛋。

草屋的左边、右边是队里一望无际的水稻田。农忙时,农民伯伯免不了在打谷场上打几个夜工,有时还到我家弄夜宵。即使是炒的豌豆、煮的面条,炊事员阿姨也要喊醒正在熟睡的我,为我递上一碗。

位于草屋的西北方,那菜园角有一座土地公公。每年腊月三十吃团圆饭后,妈妈带我们兄妹俩给已故的祖先上坟,回家之前,给土地公公也要插上一柱香、烧几把纸,趁我下跪磕头时,哥哥总是先点上鞭,噼哩叭啦响,吓得我躲在妈妈的大衣襟棉袄里……如今,草屋的一切荡然无存,我十一岁就搬家到中心渠上,那曾生活过的故土呵,现已被养殖大户做了一间150模式的养猪场,而消逝三十多年的茅草屋,仍不时钻进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