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苑杂记<1>

<1>

清风徐徐，杨柳依依，围绕着墨苑的假山，潺水湍急，给人一种自然和宁的气息。

此刻，我正站在墨苑的门前，抬眸看向远处不具名的地方，眼中，有些似是而非的忧伤。好一会儿，我这才回转身子，凝视着门匾上镶嵌的青色的“墨苑”二字发呆遐想，此间，衣摆，竟随着风儿肆意飘荡，青丝亦飞扬。

而就在我这一发愣间，突然见琴儿急冲冲地冲过来，险些将我撞到，一时间，心略有些不悦，但却不忍发作。于是，便对琴儿嗔道，“你这妮子，跑这么急干啥？后面又没人追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惊惶。唉，我真不晓得，你这急躁的性子何时能改得了。”

琴儿一听完我的话，顿时扁着一张俏嘴，那隐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似乎要迸发出来，这反倒让我有些举足无措了。要知道，我平素最怕看见女子哭了。因此，我只好细柔着声音，如是抚慰道，“我的好琴儿，是我的错，我不该恼你，你那么聪明可爱，是不会和我这般俗人见怪的，对不对？”

终于，琴儿见我这般好笑的模样，顷刻间噗嗤地大笑出声，然后，对我道，“傻卿词，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怨你恼我嗯。”

刹那间，我松了口气，然后，用着一副狐疑的口吻说，“琴儿，你这妮子平素不是不来我这么，你不是见不得我这里冷清么，今日怎生这般有情趣到我这里来嗯？”

琴儿缩缩脖子，继而走过来搂着我，撒娇道，“我的好卿词，虽然我是说过不喜爱你这里的气氛，但是不代表我不能上你这嗯。然后，今儿确实有件大喜事，这不，我就来通知你了。”

我惊讶道，“那，此喜为何？”

琴儿朝我撇撇嘴，说，“咱雪月城又添了一批新人，你说，此事，算得上喜么？”

半晌，我的脑袋才转过弯，才道，“确实是难得的喜事，可你告诉我，这和我有关系吗？”

琴儿再度白眼我，说道，“卿词啊，你可以幽默点吗？你看你这人，就和你住的地方一样，清冷得不像话。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扶苏城主着令我邀你前去迎新晚宴，见见这批新人，城主发话了，说不定，你还能带走几个看中的姑娘，和你在墨苑作伴。”

我淡笑，“琴儿，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喜静，不太喜欢热闹。”

然琴儿却不依不挠，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我拖走了。

<2>

坐在宴席上，我顿感无奈。眼睛东飘飘西荡荡，无可厚非，我承认，这批女子都称得上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但我却并不羡慕和嫉妒她们的美貌，我只是希望，她们的品德，同人一样优良。

此刻，阿郁看着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打趣道，“阿词，莫不是在想情郎了？不然，为何如此精神恍惚，郁郁寡欢的？”

我回转过思绪，看着笑得一脸贼兮兮的阿郁唾弃道，“阿郁，我就是想情郎了，肿么样？但是，我告诉你嗯，这情郎可不会是你嗯。”

阿郁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顿时，气氛有些僵。反倒是阿辞巧妙地化解了这场尴尬，他指着邻桌的一红杉女子悄声地对我们说道，“看见那姑娘没？那姑娘长得可标致了，我准备诱拐她做我的书童。”

我深深地对阿辞表示了打击，“阿辞，你这样是不道德的，人家姑娘身世清白，初涉江湖，好不容易来到了咱雪月城过安稳日子，你倒好，这就开始想歪主意了，我告诉你，这没门。”

阿辞不依了，顿时气得拍案而起，嘴里还大声嚷嚷道，“好你个卿词，我拿你当哥们看，你还好意思跟我抢那漂亮的红杉姑娘。”

我也恼怒，回道，“抢又怎么滴？我还就是要把那红杉姑娘抢到我门下，我罩着她，让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狼欺负不了她，不行啊？”

这时，一旁的阿郁，灰溜溜地来句，“你们这两个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真不害臊。啧啧，你们看看，现在周围是什么情况？”

听罢，我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果不其然，情况很糟糕，宴会上的客人，走的走，留下的，都是些呆若木鸡的，至于我们争吵的对象那红杉姑娘，脸上布满了各种点心。而始作俑者，竟是我和阿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声嚎哭霎时响彻整个雪月城，那红杉姑娘，因情绪过度亢奋，而昏厥了过去。

或许，明日该有一番别样的戏码上演了吧。

<3>

翌日，墨苑门前，果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淡淡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宴会上的那红杉姑娘），幽幽说道，“姑娘是不是走错地儿了，我这墨苑，可比不得郁府，和潇湘书院的门庭若市，这里，压根没什么人来往的。”

那红杉姑娘看着我，客气地笑笑，然后，直直地跪向我，嘴里振振有词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情景，让我有些糊涂，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姑娘，我何时收得你这个徒弟？我怎没有印象？”

红杉姑娘委屈道，“师傅是贵人，贵人向来忘事，师傅不记得说过收我为徒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徒儿既已前往此处拜您为师，就不会退怯。”

听了这姑娘的话，我有些欣慰，对这姑娘倒也欢喜了不得了。如此，也罢，能有个徒儿陪着我长居此处，倒也不觉得落寞。

终于，我开口笑问道，“那姑娘姓甚名甚？”

“莫云初。”

“好吧，念在你一片赤诚，云初，从今日起，你就搬过来随为师住吧。”

“是，云初谨遵师命。”

“那么，云初儿啊，你可得耐得住寂寞啊。”

“师傅，您就放心吧。即便日后，徒儿耐不住寂寞，也不会让师傅寂寞的。”

“徒儿，此话怎讲？”

“师傅，因为徒儿会不停地去勾搭很多很多美人公子哥，来陪着师傅，这样，师傅不孤独了，徒儿就跟着高兴嗯。”

“哈哈，你这小丫头，为师没看错你。”

“师傅，那是，因为我也对师傅您一见钟情，嘿嘿。”

夕阳落下，我和云初儿的身影越走越远。我想，从此，我这个墨苑，怕是再难清静得了吧，如此，也好过冷冷清清，戚戚惨惨切切吧。

终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