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

睡不着。于是坐在窗台上看天。月亮缺席，星星也找不到几颗。

不知从何时开始，夜晚总是明亮，看不见半颗星。天不是深蓝或者漆黑，而是一种暖暖的橘红色，被铁窗割裂成一片一片。对面建筑尖尖的顶总给我一种邈远的错觉。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这样的尖锐与它柔和的轮廓似乎有些格格不入，可当我伸手遮住尖顶，却又有种模糊的残缺感。

屋子里没有点灯。墙面上挂着的夜光时钟在黑暗里看起来真像猫的眼睛，我走近它，仔细读时针与分针的位置。十一点二十。

换好衣服，像猫一样不发出声响地迈步，小心翼翼开门和关门，然后如释重负地下楼去。

街道两边的店铺几乎全部打烊，只有几只灯箱还散发着惨淡的白光。红绿相间螺旋无始无终，旋转，旋转。看久了，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修到一半的马路上没有车，一辆也没有。除了风，半点生息也无。行人很少，偶有人影，也是三两结伴。

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游荡，感受着这座城市的沉睡。突然又想喝冰雪碧，可惜无处可买。只有路边挑着昏黄电灯的小摊在卖混沌，守着摊子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期待什么，于是走过去要一碗混沌。

端上来的混沌热腾腾的，我低头慢慢地吃，她不跟我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不在看什么。我们在静默中彼此陪伴，尽管只是萍水相逢，尽管只是一碗混沌的时间。

谢谢。

慢走。

一来一回间，缘分已经用尽。我们还要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

回到家时已过午夜，换好睡衣跳上床。就好像，我一直躺在这里，从不曾离开过。